我的母親為筑紫月箏所殺,我為了替她報仇,曾經在日本待過很長一段時間。”
“這樣麼?”
韋慎之若有所思的眼神在她身上逡巡著。黛拉正在疑惑中,就聽見韋慎之忽然一擊掌:“既然這樣,黛拉,幫我一個忙吧。筑紫月箏,政宗燭斬,還有道真安弓。我身邊的這些付喪神的語言表達水平問題,就交給你了。”
“……啊?”黛拉覺得自己似乎不太能理解“伯爵夫人”話中的意思。還好韋慎之立刻看出了她的迷惑,於是解答道:
“教會他們說英語吧,梵米利昂小姐。”
“……啊?!!”
……………………
就這樣,韋慎之成功地解決了自己的付喪神和其他人,比如埃德加,的語言交流問題。當然,如果從另一方面想,語言不通也不是什麼壞事——這樣的話,就算這些付喪神們有心想出賣自己,但是語言不通,大總管那一票人壓根都聽不懂。
但是,比起這所謂的語言交流問題,埃德加的問題才更讓他覺得頭疼。在剛才的對話中,黛拉好幾次想要隱晦地提示自己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都被自己給扯過去了。因為他已經答應過埃德加,所以他絕對不會從別人的口中索要一絲一毫關於埃德加和維多利亞的事情。他所需要的,是埃德加自願敞開心扉,讓自己和他一起分享,而不是去旁敲側擊,試圖挖掘一點邊邊角角的訊息。
黛拉是個聰慧的女子,怎麼可能聽不出韋慎之的意思。因此她並沒有再說下去,只是用一種很擔心的眼光看著他。末了,她告訴韋慎之,伊斯卡既然被打跑了,肯定回去要去打小報告的。因此他們這兩天就要動身去卡契提斯城堡了,希望韋慎之能多準備一下,也希望埃德加能振作一些。
韋慎之自然答應他會盡力——否則,就憑埃德加現在這樣的精神狀態,肯定是要不戰而降了。因此,在送走了黛拉後,韋慎之去埃德加的臥室看了看。
即使是在睡夢中,埃德加也依舊是皺著眉的,被不好的回憶折磨。但是他醒了之後,面對韋慎之,依舊什麼都不說。
就這樣,三天過去了,埃德加的精神的確好了很多,但是伊斯卡提起的事情,他卻並沒有和韋慎之共同承擔的打算。直到幾個小時前,賴斯前來告訴韋慎之,明日便是回到卡契提斯城堡的日期。
“……賴斯,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日期能延遲幾天。”韋慎之不無擔心,“自從伊斯卡來過之後,埃德加就鬱鬱寡歡,以他現在的狀態,並不適合立刻回去。”
賴斯抬起頭,看向韋慎之的眼睛:“韋先生,這日子是伯爵大人親自選的。”
“……什麼?”
韋慎之急急忙忙地跑去找埃德加,卻發現他出去了,自己根本不知道他去了哪裡。雖然很擔心他,但是韋慎之無法放任自己像無頭蒼蠅一樣在整個布達佩斯亂轉——他這次可不想再和哪個吸血鬼不期而遇了。更何況,隨便亂轉,也並不能讓自己找到埃德加。
他到底去哪裡了?
面對空無一人的庭院,韋慎之緊緊皺著眉。忽然間,他感到一股溫暖的力量蔓延向自己的左手,然後略略灼燒的感覺在掌心匯聚。這感覺再熟悉不過了,當初政宗燭斬初次在他面前現身時,就是這種感覺。
彷彿是為了回應他的想法一般,一道白色的影子在日光下慢慢匯聚成形。那是一個成年男子修長的身形,只是,在他回過頭的時候,韋慎之的心中閃過一絲驚愕——
菅原道真的弓箭,和他想象中的大相徑庭。
☆、第七十四章
傳說與遣唐使相交甚密的菅原道真喜愛華麗的物品,因此他酷愛那些自大唐流傳入東瀛的美麗的裝飾。又傳聞他極為珍愛自己的弓箭,因此他的弓箭上鑲嵌了金銀玉石。
付喪神乃是器物化作的妖怪,故而其人形與原身總歸是要有些相似之處的,比如政宗燭斬身上凜冽的鬥氣和筑紫月箏驚為天人的琴技。韋慎之本以為這位弓箭之靈應當渾身上下都是叮叮噹噹的珠寶,然而事實證明,他錯了。
站在他身前的男子穿著樸素的白色的和服,僅靠一根玉帶束住了腰間的服飾。他的身後並未揹負箭簍,渾身上下也並無護甲,看上去與其像是一位戰士,不如說像是一位年輕的公子。他站在日光裡,如墨的長髮像是瀑布一樣順著他的腰線散落。而他回過頭的時候,陽光點綴在他的眉宇之間。沒有政宗燭斬的清冷,也沒有筑紫月箏的惆悵,但是他的容顏俊俏之極,凝視著人的時候,總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彷彿被陽光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