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看了穆斯予一眼,繼續道:“倒是這個傢伙,他能給你什麼呢,除了空有一副皮囊,他什麼也沒有,你也許不知道,他早已經失去了穆氏的繼承權,他表姐秦如意也不過是看他可憐,才願意多關照他一些,若是被他表姐知道他暗中加入了聯盟警署,到時候別說是秦家,恐怕就連穆家也不會再容得下他,他最後只能落得眾叛親離的下場,這樣的人,你跟著他會有什麼前途?”
穆斯予聽唐權如此振振有詞地剖析著自己的“前途”,眯著眼好笑地看著唐權,也不為自己辯駁。
卻見沈清源緩緩抬起頭來,靜靜看了唐權片刻,說:“唐爺,我想您搞錯了一件事。我與穆斯予合作,不是因為他能給我什麼好處,而是因為,我和他的目標大體一致。”
唐權皺了皺眉:“目標一致?難道說,你也與我有舊仇?”
沈清源笑了笑:“我不是葉文深,祖上也不是什麼殷實人家,甚至我連自己的父母姓甚名誰都不清楚,從我有記憶以來,我就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所以唐爺,我與您,應當沒什麼舊仇。”
唐權越發疑惑了:“那你為何……”
只聽沈清源繼續道:“後來,我被一位好心人收養,那位好心人不但將我養大成人,還教給我很多知識與技能,他是我這輩子,最尊重敬服的老師。但是這樣一位好心人,最後卻死在了收割者的手上,所以,我與收割者之間的仇恨,不共戴天。唐爺,您說,對於您這樣一個與收割者交往密切的人,我是不是有理由遷怒呢?”
唐權臉上露出一絲恍然,喃喃道:“原來……是因為收割者……”
“這是於私。”沈清源繼續道,“而於公,您為了一己私慾,與收割者暗中串通,將他們研發的紅晶販賣給自己的同胞。您明知道服用了紅晶會出現什麼樣的症狀,難道就沒有想過,一直與我們水火不容的西語聯盟,如此費盡心思地將紅晶傳入我們聯盟,其背後究竟隱藏著什麼樣的企圖麼?唐爺,如果日後華語聯盟與西語聯盟再度爆發大規模戰爭,我敢肯定地說,您就是華語聯盟歷史上,永遠的罪人。”
唐權臉色變了變,他並非不知道收割者向他推銷紅晶是別有用心,但商人的本性都是趨利的,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一切良知都可以被矇蔽,他也從不認為自己這樣做,有什麼不對。但沈清源這個曾經被他視為一介賣笑藝人當著他的面,指責他將成為整個聯盟的罪人的時候,他麻木已久的良知,還是不可避免地被衝擊了一下。
沈清源卻還在繼續自顧自地往下說:“唐爺,您說跟著穆斯予沒有前途,但是我卻覺得,穆斯予為了正義而放棄家業繼承權,甚至敢於直面眾叛親離的後果,這樣的選擇,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出來的。所以在我看來,穆斯予身上最吸引我的,並不是他的那副皮囊,而是他勇往直前的膽魄,與無愧於心的正義感。這樣的男人,才最有魅力。”
這番話,讓唐權已經徹底陷入了沉默。
他終於認識到,沈清源與他,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他不會因為沈清源寥寥幾句話,便推翻自己以往的人生觀和價值觀,但是,他不得不承認,他以往對沈清源的瞭解,實在太少了,而他原本對沈清源勢在必得的追求,如今回想起來,卻是如此愚蠢而可笑。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他寧願自己從未招惹過沈清源,免得自己落得人財兩空的下場。
而沈清源說完那番話,便回到自己的草墊上,閉上眼睛打算繼續睡。
此時穆斯予卻暗搓搓地蹭了過來,低聲道:“清源,你要對我表白,也提前打個招呼啊,你這樣突然……讓我一點準備都沒有。”
沈清源一臉奇怪地看著他:“我什麼時候對你表白了?”
“你剛才明明對唐權說……”
“哦,我那是純心氣他呢。”沈清源翻了個身,背對著他,輕描淡寫地道,“你也別想太多了,早點睡吧。”
穆斯予:“……”
第二天早上醒來,唐權腳脖子上的傷口已經基本消腫了,穆斯予他估計應該沒有感染萊姆病毒,便催促著繼續上路。
或許是昨晚上的一番談話,讓唐權徹底打消了向沈清源求援的念頭,於是一路上顯得十分安靜,能不開口說話,儘量不開口,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然而這一天他們行走的環境,卻比前一日更惡劣了幾分——天氣越來越燥熱,水源越來越少,前幾日降雨之後在地面上留下的水窪,如今也已經乾涸得差不多了,更不容樂觀的胡思,這一路走來,飛禽走獸幾乎絕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