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百無一用的書生,手段卻是我的幾倍。幾下上衣就給從裡掀到外,柳溫瑜一隻手,撫摸著我背上疤痕道“小八,你冬天睡在火堆邊,給燎了塊皮毛,我找了上好藥給你擦上,可還是留了塊月牙狀傷疤。你變了人形,這疤還在,你自己摸摸,我說的可是實話。”背上的傷痕我知道,只是不怎麼明白怎麼來的。
柳溫瑜十歲給送到歸元山莊師從鬼才宗恆學兵法,山莊封閉,長年少有外人。宗恆信奉“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故柳溫瑜也需去山裡背柴,一日睏乏累了,竟在顆百年銀杏樹下睡著了。正是初秋剛過的天氣,山裡寒霧早生,小狐狸膽大包天,畏寒貪暖竟偎了上去,一人一狐睡到日落。以後,柳溫瑜就常去那棵樹下等候,那小狐狸也必定在那裡。師傅嚴峻,師兄弟們也不願攀附親貴,與柳溫瑜不甚親切,柳溫瑜倒把小狐狸當作了親密夥伴,得空就玩在一處,累了就擠在一塊睡覺。狐狸得了山裡鮮美山果野菌就銜給柳溫瑜,柳溫瑜常烤了野雞喂狐狸。後來新帝繼位,迅召了自己一母同胞的兄弟柳溫瑜回朝。柳溫瑜想盡了辦法拖了一日,想帶了狐狸走,小狐狸卻憑空失了蹤影。
我聽得目瞪口呆,那日必是狐狸我遇到師傅的時候。不知什麼原因,我卻替了狐妖的魂。
☆、第12章 守候
我吞吞吐吐道“如果,只是如果,我什麼都不記得了,也許,也不是那隻狐狸了,你待如何?”柳溫瑜劈頭給我來了一巴掌“我待如何?自然是剝了皮製件現成紅狐袖筒。”我就知道,也沒有什麼創意,師傅也是這話。相較而言還是承認了有舊情好處更多。我想了想,先遞句話鋪墊鋪墊,以後露了餡也有個託詞“不過,我真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只記得師……不,是衛恬簡助我化形,打從那時開始才有了記憶。”這謊也算圓滿,什麼都可指著失憶來逃避。柳溫瑜縱容地看我小心翼翼地組織語言,趁熱打鐵,上來牽了手腕到桌邊坐好,胸有成竹道“沒關係,想不起,就慢慢想,我陪著小八,就象在新昌那樣,一年不成,就二年,二年不成,就一輩子也成,只別離開我,好不好?”我頭腦發懵,眼前銀光閃爍。天空中好象有個長翅膀的生物在對著我猛力射箭,我有些消化不了,這,算不算表白啊?我,我還木有一點準備。忸怩片刻,仰著張紅得象猴子屁股的臉,強作鎮靜看著他道“我,我想洗個澡行不”說完就恨不得踩上自己一腳。什麼意思啊,柳溫瑜定是以為我在勾他上床。丟臉丟到姥姥家去了。人家柳溫瑜叫人抬來水桶,然後大大方方地說聲巡營,拍腿走人,剩我一人和一顆糾結的心在帳裡。
營裡的郎中開的藥全奔鎮痛而去,倒也能頂些事。二十餘日後,成業和成文追上隊伍時,我已經和柳溫瑜、成周、成武、成虎、成鵬等一干人混了個爛熟。得了藥,我是完全沒了思想包袱,總得有三個月的好日子過了。上次說開了,柳溫瑜索性不再拘著我,放我在營中自在出入。作為軍營閒人,今天在郎中帳中偷吃甘草,明天和成武前哨探路,後天扭住斯文打架,十處打鑼,九處有我。一時鬧得營中雞飛狗跳。柳溫瑜看在眼裡默不作聲,只背了人才小聲勸告。勸告和警告完全不是同義詞來著,我的膽子也漸漸大了,常會獨自騎了馬去路過的草原上摘蘑菇,撈魚,卻也記得要回營。我依然住在成周帳內,兩人三、五天沒有一句話。我漸漸也不覺得他與楚涵有什麼相似之處了,倒是賴在柳溫瑜的帳中時候多了,只因為他桌上方竹盒裡,總有層出不窮的蜜餞、合意餅、小豆糕,盒裡空了,第二天又總是補得滿滿,我就腆了臉只管去。
前面已經和崑玉的叛軍有了幾次激戰,崑玉依仗地勢熟悉,以巴喀城為據點,四處遊襲,初初倒也有些得意。營中統領調動頻繁,各依計而行。秦王帳中川流不息,眼見他眼下陰影愈重,我不好再去,看孟什青草原行過之處,綠色平原相連著青翠山丘,天空湛藍高遠,白雲滾滾,連著幾天自行騎馬出營上山下河。一回去,總看到斯文撅著嘴等在帳中。柳溫瑜帳裡燒著兩支巨燭,小桌上必是蓋著碗溫著的飯菜,見我進帳,臉上欣喜之色躍然。臨了,又塞一包方盒中的甜食才放我回去。有人在燈前為你守候的感覺,已經離我很遠,我有些喜歡。柳溫瑜上次沒得我的回應,卻也並不緊緊相逼。水至柔而可穿石,他倒化作了汪春水,我卻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顆石頭。
這天,看日頭又猛,乾脆跳到河中洗個水浴,凍得兩排牙齒咯咯在嘴裡抖得山響才回帳中,晚上就起了高熱。隱約聽到柳溫瑜的聲音,知道他在旁邊照料。醒來就見柳溫瑜象只紅眼的兔子坐在床邊凝視,見我睜開眼,端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