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花種的反噬慢慢停歇下來,原本緊繃著的身形也終於是頹然的鬆軟。
靜坤察覺到畢染咬著的唇鬆開了,一直顫動不休的肚腹也緩慢的平靜下來,這才放下心頭一塊大石。拿帕子替他拭汗,畢染對他虛弱的一笑。
靜坤心頭一抽,忍不住就問:“你……方才這樣的疼痛,一直就有嗎?為何胎息已穩,反應還會如此之大?”
“是他下在我體內的花種突然反噬了……”相較靜坤的強烈情緒,承受之人平靜許多,慢慢啟唇說著彷彿別人的事,“所幸這還是初次,影響不大,……”圕馫 闁苐
拭汗的手又頓住了:“花種反噬……?”驀然想到這人方才用平靜的口吻說他若有不測,孩子便請他撫養。靜坤立刻追問:“你說的不測,莫不是花種之故?難道你此刻明明不足八月,卻好似……好似即將臨盆的模樣,也是花種造成的?”
“……”沒有立刻回答他。
沒有回應反而更印證了那叫人心慌的猜想,侍衛臉色慢慢變了,“他知道嗎?你有和他說起花種會帶來風險嗎?你……花種既然是他落在你體內,他自然也能想法將花種自你體內除去是不是?”
幽深眼眸深深看著他,彷彿自嘲,彷彿苦笑:“花種出自他之精血,而我腹中孩兒,同樣出自他之精血。原本我亦不曾料想到,花種會有與胎兒慢慢融合的一日……”畢染住了口,慢慢回想著胎兒剛剛著床腹內時,為何一直與他有云雨之歡的花示君絲毫察覺不到;他五個多月身孕,花示君親自探脈,第一次同樣未能探明出來。
當時他以為是花示君對自己不夠上心,因此遲遲未覺;但隨著近日,妖氣不斷灌入,滋潤花種的同時也將胎兒催生長大,他才逐漸意識到,是否因為胎兒和花種同出一源,早已開始了相互融合、相互牽絆成長的過程……
今日花示君未來得及將足夠妖氣傳輸,他便做好了以此印證的心理準備,果不其然,腹內立竿見影就疼痛了起來。那種翻攪而隱秘的疼痛,應當便是花種與胎兒共同融合而躁動的結果罷……
“花種與胎兒……融合……”融合的意思,再笨的人都能聽懂,就是“無法分割,難以剝離”之意。
花種若除去,胎兒也會跟著亡故;胎兒娩出,花種也能跟之脫離體內。
“所以……你不肯告訴花示君,此次生產具有危險性……”靜坤呆呆的看著他。
畢染笑了笑,映在侍衛眼中的那張俊雅容貌蒼白如紙,神情卻依然平靜:“值得一賭不是麼?”
都到了這樣的地步,他仍舊不甘心,仍然,想要逃。
畢染輕聲道:“我雖然輸了給他,但那不代表我錯了,我的立場與原則,是他終生不能明白的另一個世界。靜坤,我從來就不後悔我做過的一切。”
自後園將人送回寢殿的過程中,花示君與凝珠始終沈默。
花妖王手臂雖然攬在凝珠腰身上,卻是虛應形式的需要,為的是堵那些觀禮官員、宮侍們的悠悠之口,莫讓他們將花妖王、後之間感情不睦的流言傳擴開去。而凝珠一直若有所思,一路上幾次頻頻側首望向高大俊朗的帝王,欲言又止。
沈默延續到將王後送回寢房中,花示君揮手讓宮人送來暖茶,看著凝珠在桌案邊坐下,自己則一動不動的站在她身前。
滿是愧意的,打破了沈寂:“今日……是孤委屈你了。”
“凝珠不明白王上歉意何來?”
“是孤平日疏於對你的關心,今日承蘊才會心神兩分,令儀式失敗……”他是帝王,有過就願擔,沒有什麼遮遮掩掩的。覺得愧對眼前這體貼溫柔的女子,就認真承認過錯,尋找下次彌補機會。
但那雙盈盈笑著的眼眸裡,並不見絲毫怨懟和責怪,這樣晶瑩剔透的目光,反是令一心承認過錯的君王愧疚更添:“還有,多謝你方才在園中,替孤圓場。”
“凝珠說過,前太子妃肚中胎兒,是王上子嗣,王上這些時日心思悉數投遞在雲都殿,是理所當然之事。”盈著的笑意,隨著花示君一而再再而三的歉疚之詞,終於還是慢慢隱退了去。
凝珠忽然起身,傾前一步,握住了錯愕的君王手腕。
眸中已然浮上了委屈水霧,她低低道:“但……知道是一回事……凝珠卻也想要有王上的子嗣……凝珠為王上孕育後代的心,定然不會輸給前太子妃。不,或許比他……更加……”
花示君略微震驚的看著她,愧疚之情催生下意識喃喃出口的安撫:“不,畢染……那個囚徒,孤相信他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