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你從來沒見過我啊!”然後,他又說了一句讓我驚詫不已的話:“其實,你出生那天我去醫院看過你。”
我不可思議地看著他,驚詫地說不出話來。
他說,當年他過世以後,在頭七那天回了家,可是家裡空無一人。他在大門口遊蕩時,聽見路過的鄰居說我媽因為悲傷過度提前生產了,便飄往醫院。在病房門口,他遠遠地看見了我產後虛弱的母親,以及未足月就出生的我。
“你當時就那麼一點點!”他用手比劃著,臉上盡是笑意,“沒想到一轉眼就長成大小夥子了!而且,還這麼帥!”
原來,我的父親即使死去也是掛念我們母子的。
其實,我曾經很羨慕別的孩子父母雙全,也曾問過媽媽自己為什麼沒有爸爸。甚至,痛恨這個從沒露過面的爸爸。長大一點後,聽說是因為他,我們一家才變得這麼慘,更是恨他不已。
可如今見到他,聽見他說他一直記掛我們,我心裡的恨早已消失得無蹤無影,剩下的都是對他的親近之意。
“爸……”我第一次說出這個陌生的字眼,說得有些艱難,說完後甚至有些羞澀。
他聽後有些激動,握緊我的手,連忙“哎”了一聲,眼圈再次泛紅。
“終於聽見你喊這一聲了……”他說話都有些哽咽了。
“爸,我也沒想到能有再見你的一天。”看見他激動得要哭了,我突然變得淡定起來,伸出手臂直接攬住了他的肩膀。“你既然想我為什麼不給我託夢呢?我一直以為能在夢裡見你一次。”
他嘆了口氣說:“留在這裡是沒法託夢的。我不敢回陽間,怕因此錯過你們,也不敢去陰間,怕來不及攔住你,所以只能等在這裡。”
他告訴我,其實這裡只是陽間與陰間的連線處,人們叫它“陰市”,佛教徒管它叫“中陰界”。在這裡的魂魄既不是人也不是鬼,如果回到陽間復生不了會變成鬼,如果過了橋去往真正的陰間也會變成鬼。只不過一個是孤魂野鬼,一個是在冊可以輪迴、受到管制的鬼。
我看了一眼他身上的衣服,問他:“所以我每年給你燒的紙錢你都收不到是嗎?”
他笑著拍了拍我的手,說:“等我過了河就能收到啦!”
難怪他這麼落魄,因為他留在這裡二十一年,還什麼都沒有。
“爸,你有看見我媽麼?”我終於忍不住問出這個問題。
他面色尷尬,點了點頭說:“嗯,不過她沒有認出我,而且我當時躲起來了……”
“為什麼?”我不解地問道。
他嘆著氣說:“因為我欠她的實在太多了,哪還有臉見她……我覺得她能早投胎就能早過舒心日子,所以看見她走過來時,躲到遠處去了……”
我看著他,很想說他沒出息,可又一想,換了我也許也沒有勇氣面對她。
“那,我媽也沒有認出你來,就看著你跑遠了?”我追問道。
他問我剛到這裡時,有沒有聽到鐘聲,我說有,他說那是引魂鍾,生魂聽了後會很快忘了陽間的一切,除非心裡的執念非常強大。聽過鐘聲後,生魂會跟隨本能往橋這邊走,等過了河就會變成真正的鬼魂了,很難再回來。
而我媽當時的狀態就跟我之前似的,有些雙目空洞,我爸若不主動喊她,她是認不出我爸來的。但即使如此,我爸還是因為心虛躲到遠處去了。
我聽完他的解釋,忙問他有沒有過河又是怎麼回來的。
他笑了笑,表情既得意又無奈。
他說,過了河的鬼都受鬼差管制,頭七便是由鬼差押著回家去探望。他當時也是,但是看到我出生以後,他突然就不想回陰間了,因為他怕我跟他一樣早早離世。他求鬼差讓他多待一天,正好那晚是七月十四,是鬼節的前夕,鬼差想反正第二天就是鬼節了,我爸也是有資格回陽間玩的,所以便同意了。結果第二晚,他趁鬼差上街遊玩時,直接進入了陰市,從而躲開了鬼差,留在此地。
說完,他直接問我:“兒子,我現在當爺爺了嗎?”
我一怔,隨即紅著臉說:“我才二十一呀,上哪給你弄孫子去……”
他連連嘆氣,自責地說:“都怨我啊!你才這麼小就活不下去了,連狐仙都幫不了你……都是我造的孽啊!”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說:“爸,別自責了,這都是命,我不怪你。”
我們倆又東聊西聊了好久,我給他講了我小時候的各種趣事,至於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我怕他聽了難受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