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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那人聽得志得意滿,眯著眼睛笑了:「那我豈不是很威風!快算算三千年後,那禿驢是何德行,是不是比我差一些?」

常洪嘉愣在那裡,斟酌良久,方道:「大師似乎……已經圓寂了。」

魏晴嵐怔了一下,仍沒反應過來:「你是說,到那時,和尚已經死了?」

常洪嘉見他滿臉茫然,一時無言以對,忖度片刻,才低聲解釋道:「人命終有盡時,不能都像谷主一般長壽,彼此相伴,最多不過百十年。」

魏晴嵐臉色忽然陰沉下來,眼神陰鷙地盯著腳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常洪嘉見他臉上烏雲密佈、顯是不快,強笑道:「谷主不是說三千年後,很威風嗎?」他說著,大著膽子笑問:「那谷主可曾想過,免去中間的修煉渡劫之苦,直接去往三千年後?」

竹林間細雨濛濛,霧氣湧動。那人一動不動地被綁在樹上,眉頭緊蹙,常洪嘉正以為他會斟酌一二,魏晴嵐卻斷然道:「不去!和尚要是死了,我一個人威風,有什麼意思!」

第二章

常洪嘉聽得怔忡,幾不可聞地問:「如果我說,眼前所見的故人舊景,都不過是心魔作祟,唯有三千年後……才是真的。」

「那也不去!」魏晴嵐僅以腹語應對,語氣不含抑揚,唯有神色喜怒分明。

常洪嘉見他一副鑽了牛角尖的樣子,氣鼓鼓地捆在那裡,自己和自己嘔著氣,只好陪著又靜站了一會。等到林中細雨停了,驟然看見一襲灰袍的和尚,撐著一把七八成新的白紙傘,拎著食盒往這邊來了。

魏晴嵐一下子精神起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那邊,和尚剛一走近,他就用腹語憤憤道:「和尚,他說你是假的!」

直到此時,常洪嘉才真正面對面看清那人模樣。那和尚莫約三十出頭的年紀,眼睛漆黑沉靜,僧衣半舊,熨洗得極乾淨,嘴角笑意淡淡的,要靠近了,才看得出他在笑。

常洪嘉如臨大敵,神色肅穆地守在一旁。和尚聽了這句沒頭沒腦的話,只是微微一笑:「是真是假只在你一念之間。蛇妖,你自己又是如何想的?」

魏晴嵐登時長吁了一口氣,揚著眉毛,挑釁似的瞪了常洪嘉一眼:「自然是真的,那些胡說八道的話,我才不信呢!」旋而又去罵那和尚,「雨都停了,你還撐什麼傘,真是和尚梳頭,多此一舉。」

「今日要講的,正是這白傘。」和尚笑著,聲音如靜水流深,一字一字娓娓道來。

「釋家把白傘奉為五佛頂,有遮蔽魔障,庇佑佛法之意。我佛慈悲,傳大白傘蓋神咒於婆娑世界。常誦此咒,能免除諸難、諸病,驅散一切邪魔。」

他撐著傘,在細雨初霽的竹林裡,徐徐講了一陣何為蓮上傘、何為五佛頂,又說起菩薩願以白淨慈悲之傘庇護眾生的大誓大願,聽他說佛,恍如一陣滌塵細雨,從從容容地落了下來。

和尚說到晦澀處,見魏晴嵐心不在焉,一笑了之,朝上指了指不曾散去的雨雲:「蛇妖,今夜會有一場暴雨,你若肯隨我誦讀白傘蓋佛咒,我就把傘留下。」

魏晴嵐哼了一聲,把頭扭到一邊。和尚又是一笑,雙手合十,低低唸了起來:「唵,阿那隸,毗舍提,鞞羅跋闍羅陀唎。盤陀盤陀你,跋闍羅謗尼泮,虎吽都嚧甕泮,莎婆訶……」

魏晴嵐擰緊了眉,竹林間處處回盪著那人的誦經聲,像是在古洞點燭時,窺見石壁上含笑的佛像,又像是枕臂而臥,看到樑上有數只山雀在檀香白霧中打盹。

佛音落時,只見和尚手一張,那柄舊傘便浮到半空,滴溜溜地打轉,慢慢化作一頂通體雪白的九層羅蓋。那和尚的笑聲似乎又低沉了些:「果真不願?」

魏晴嵐乾瞪著眼睛,突然用腹語飛快地跟著他念了一遍。

和尚眼中不由多了些模糊的笑意,手輕輕一擺,那柄羅蓋傘便移到魏晴嵐頭頂,白色佛光縈繞不散,把他團團罩在傘下。

和尚拎著食盒,轉身走了兩三步,忽然又停了下來,回頭看著魏晴嵐,眼睛雖是沉靜,卻笑意隱隱:「我願你得佛祖庇佑,能免諸難諸病,不懼刀兵水火,一切疾病、饑饉、牢獄、心魔皆得免除。最終遮蔽魔障,成就佛法。」說著,仍是單掌豎在胸前,笑著,微微一頷首。

魏晴嵐一時臉漲得通紅,明知他意指白傘,心中卻莫名一動,倉促別過臉。

那和尚提著食盒,直行到常洪嘉身旁,這才停下,把食盒雙手遞過,淡淡笑道:「蛇妖日食八兩,還請施主代勞了。」

常洪嘉慌忙接了,等和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