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定會盡力而為。”
與韓琚商議了藏寶圖一事之後,琉淵便離開了魏國府;此時韓煜正從外面回來,馬背上披著黑色毛裘的男子勒著韁繩;黑色的駿馬揚起前蹄,對著空中嘶叫,口中撥出的氣遇著寒冷的空氣便化作了白霧。
見到了站在魏國府的石階上揹負著手的琉淵,馬背上的韓煜翻身下馬,向著他過去,問道:“你怎的來了?”
琉淵溫聲道:“有些事過來找舅舅商議。”
韓煜下意識回頭再看了看在府門前等候的馬車,“你現在就要走?”
琉淵點了點頭,“嗯,還有些要做。”
韓煜抿了抿唇,自從知道他與柳夙羲之間的關係之後,心中便一直努力地凍結對他的那一份愛慕,也不再與他肆無忌憚地說心裡話。抬頭看了看他,韓煜道:“既然你還有事,我便不耽擱了,慢走。”
“那我便告辭了。”就這般簡單的對話過後,琉淵與韓煜便擦肩而過。韓煜上了石階進門,琉淵下了石階向著馬車走去,馬車旁邊的侍衛見琉淵過來,便挑起了簾子。
琉淵在上馬車之時對著貼身侍衛道:“去一趟柳府。”
上一次從鄞州回京之時,柳夙羲便提過讓他去府上坐坐,只是琉淵當時要趕著回宮覆命,沒能進屋。
馬車在平緩的街道上駛過,琉淵微微挑起簾子看了看外面的街景,視線中,兩邊的店鋪緩緩後退,街邊擺攤的寥寥無幾,大抵是因為天氣過於寒冷,所以上街的人較少。
琉淵放下簾子,唇邊攜著一絲似有如無的笑。第一次上他的府中,心中不由燃起幾分期待。並沒有提前打招呼,突然造訪不知那人會做如何反應?
馬車行了不到半個時辰便到了柳府,琉淵下了馬車,踏著腳下的白雪,發出沙沙的聲音。柳府門前看門的小廝乃石子化成,見到有人過來,便彎著腰過來問:“公子爺可是要見我家老爺?”
琉淵袖著手點頭,“嗯,不知柳大人可在府上?”
“老爺就在書房,小的這就帶公子去。”彎著腰的小廝並不認識琉淵,只當是想要巴結他家老爺的某個富家子弟罷了。
“有勞。”琉淵溫聲道。
一路跟著小廝走,琉淵心中的期待溢於言表,一邊走還不忘四處張望,想要看看他生活的地方。
走過了一條中庭的小石路,前面便是一扇月洞門,透過弧形的月洞門,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個妖紅的身影。只是,那妖紅的身影懷裡還有一個青色的身影,是個長得十分清秀可人的少年,也不過十六七歲的摸樣。那一身紅衣的男子一手緊緊攬住少年的腰,另一隻手捻著少年的下巴,重重地吻了下去,懷中的少年面頰紅潤,被紅衣男子吻得天昏地暗。
琉淵心頭一緊,酸澀的眼眶漸漸泛紅。雖只是看到了那紅衣男子的側臉,但是足以認得出來,那紅衣的男子便是柳夙羲。
站在月洞門後的琉淵心中猶如萬箭穿心,他轉身,腳下雖有千斤重,卻還是要邁著沉重的腳步離開。白色的身影有些失魂落魄,左肩下方的那顆心,何時這般痛過,痛得喘不過氣來,似要窒息。
紅了的眼眶之中泛著水光,袖下的拳頭捏緊,他快步出了柳府。馬車旁的侍衛還有些奇怪他為何只是進去一會兒便出來了,但是看見了琉淵的神色,什麼也沒問出口。琉淵上了馬車,只顫著聲音說了兩個字,“回宮。”
坐在馬車上,琉淵閉上眼睛,手按住左肩下方,想要止住那一份令他窒息的痛。可是越想要止住,那疼痛越是要蔓延全身。以至於他連四肢百骸都處於麻痺狀態之中。
柳夙羲曾說過的那些話,琉淵全都信了,信他是用真心來喜歡的,信他是真的一生只認定了一人。只是,本就油嘴滑舌的他說的話又怎能全信?若不是今日正好撞上他的風流韻事,恐怕琉淵一輩子也不會知道他的虛情假意。
之前說過的一切興許就是逢場作戲的情話罷了,能讓人歡喜一時,卻不能將這一種歡喜維持一世。
回到宮中,他快步如飛,就要往自己的寢宮而去。遇上了行李的宮女太監他也不再回一個笑,現下的他混亂如麻,撕裂的心汩汩地淌著血,腦海裡不時回放著方才在柳府看到的那個場景。他緊緊摟住別人,深入的吻似要將對方吞下。
初次嚐到被心上人欺騙的滋味,一向懂得怎麼讓自己冷靜下來的琉淵此時亂了分寸,面上一副風平浪靜的摸樣,心中早已風雨大作。他將自己關在書房之中,坐在案桌後,磨了墨,提起筆在紙上游龍走蛇,抄的正是四書五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