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走出房間沒幾步,何嵐就追了上來,說送他回去。他拉著向日匆匆離開會場,好像怕後面有什麼人追上來似的,直到扎進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裡還是沒有放慢速度。
向日還以為何嵐特地送他出來有什麼話要說,但他只是一味地拉著他走,一路沉默。
最近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何爺爺的辭世、八仙門、何嵐的家世、魂鎖……為什麼他不解釋一下?
“何嵐,你走那麼快乾什麼?”向日試圖掙脫他的手。
“車來了。”
何嵐頭也不回,指著幾十米開外的公交車站,又拉著對方加速跑起來。
直到跑到公交車門前,他才鬆開手,把向日推上車。
“阿葵,你現在先回家,我以後再跟你解釋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他看起來有點著急,“項鍊你就收下吧,那是爺爺的遺願。另外,對不起,我——”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公交車合攏的自動門夾斷。
車子緩緩加速。何嵐擠出一個笑容,揮手跟向日告別。後者還在喘著氣,只能愣愣地看著對方在視野中後退。但最終何嵐避開他的目光,轉身走開。
當時向日有一種感覺,眼前的人正在慢慢變得陌生,如果自己就這麼離開,以後可能再也找不到那個熟悉的何嵐了。
釘子戶事件
後來向日恍恍惚惚地坐著公交車,一直到回到家,才想起栗子他們還在會場樓下的停車場等著。
打電話過去的時候,銀耳說他們已經在回去的路上了,還告訴向日,剛才栗子姐上去找他的時候差點用手槍爆保鏢的頭,還是何父親自出來和解。
“臭小子你這星期的薪水別想要了!”栗子在一邊氣急敗壞地叫喊。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向日都過得失魂落魄,除了惹怒栗子讓他惴惴不安之外,還有關於自己陰陽子身份的迷惑,更讓他心寒的是,何嵐那傢伙明明說會好好給他解釋,卻一整個星期都沒跟他說話。
終於熬到週日,向日強打起精神,決定當面向栗子姐好好道歉。。一路上醞釀著要怎麼開口,懷著忐忑的心情到達事務所,結果進了大門他才被告知栗子姐不在。銀耳說她帶著小蔥豆腐到無錫出差,已經去了四天,估計到今天晚上才能回來。
“怎麼,還在擔心她要扣你工資的事?”見向日欲言又止的樣子,銀耳問。
“不是……”
“栗子姐向來是刀子嘴豆腐心,上次只是隨便說說而已。”銀耳繼續安慰他,“她走之前就已經把你的薪水準備好了,囑咐我給你呢。”
“啊、謝謝。”向日接過對方遞過來的信封,感嘆道,“栗子姐她人真好。”
銀耳點點頭表示贊同,還說當初他一個人流落在南京的時候,就是因為栗子姐的收留,他沒凍死在街頭。向日愣愣地聽著,這還是銀耳第一次提起自己的往事。
對方看出他的好奇,便稍微多講了一些。說自己是在兩年前來到南京的,當時身無分文,又遭遇厲鬼的糾纏,幸好路過的栗子救了他,之後他便一直在事務所裡給她幫忙。
說起來向日也差不多是那個時候來南京的,兩年前的冬天,他還在唸高一吧。而眼前這個比他大不了幾歲的人,身無分文地來到南京,又是為了什麼?
對於這個問題,銀耳似乎不想多說,只簡單地給了兩個字:“找人。”
一說到找人向日就想到去年的平安夜。他前幾天收到心姐,不,應該是馨姐的明信片之後才知道,原來她就是那個已經死去的畫家一直在找的人。這麼久以來他們一個在找,一個在等,在那個遲到了七年的平安夜,不知道最後有沒有成功見面?
向日在心裡嘆了口氣,無論怎樣,這都不是他能管的事了。
*
接下來因為沒事幹,向日乾脆開始收拾房子。這房子雖然不大,但清理起來還是挺麻煩的。銀耳不好意思看他一個人忙活,便自告奮勇地說要幫忙。他們倆花了大半個上午,才把一樓和二樓除了杏仁以外的房間都大致打掃了一遍。
拿著掃把和抹布敲杏仁的房門的時候,裡面半天都沒有反應。銀耳緊張地開啟門,結果發現杏仁正趴在床上睡覺,幾乎整個人縮在被窩裡。
他的房間很整潔,完全不像他這個年紀的孩子,雪白的房間裡只有床和書桌,除了書上堆著的幾本書以外,幾乎沒有其他東西。
“吵死了你們兩個,”杏仁探出腦袋,迷迷糊糊地睜著眼,“一大早闖進來想對我做什麼奇怪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