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覺得何嵐的這種變化並不是因為他本身多變,而是因為自己對他的瞭解根本不深。當初心姐說“你們感情很好吧”的時候他還愣了愣,而何嵐卻早已經把他當成“最最最要好的朋友”。
原來一直沒心沒肺的那個人不是何嵐,而是他自己。
*
四天後的早晨,向日扶著腳踏車在路邊等了半個鍾,都不見何嵐的人影。那一整天何嵐都沒來學校。晚上回到家吃完晚飯,他卻突然出現在他家門口,一臉興奮地提議一起出去玩。
“這麼晚了去哪兒啊?”
“隨便啦,南京這麼大你還怕沒地方去?”
向日還來不及拒絕就被他拉了出去。
他們跳上地鐵2號線,來到熙熙攘攘的夫子廟。
晚上的夫子廟很漂亮,到處是炫目的霓虹和燈籠,即使現在是旅遊淡季,還是有很多遊客。何嵐拉著向日一頭扎進人群裡,就像個興奮的孩子,把小攤上的糖芋苗、炒栗子姐、狀元豆各種小吃都試了個遍。他們邊吃邊逛,最後來到秦淮河邊,沿著河岸走了一會兒,最後還花幾十塊錢上了觀光船,觀賞清澈的河面和兩岸緩緩移動的風景。河兩岸被紅色的燈籠夾著,倒影在水中,影影綽綽的很是漂亮。
一路上說個不停的何嵐終於安靜下來。
“何嵐,你今天怎麼了?”向日站在他身邊,終於問道。
這時何嵐已經收起所有假裝的興奮。
他沒有立即回答,看著遠處裝飾著燈籠的石橋,好久才說:
“我爺爺去世了。”
其實向日也猜到了。
他想說些安慰的話,但張著嘴卻不知道說什麼好,連最簡單的“節哀”兩個字都說不出來,只能愣愣地看著對方的側臉。只見何嵐慢慢垂下眸子,然後用手抓起圍巾蓋在眼睛上。
向日以為他哭了。但是他沒有,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重新露出臉來,說:
“我們回去吧。”
何嵐說他不想回家,問向日能不能收留他一晚,後者點頭說好。
他似乎很累,等向日洗好澡回到房間的時候,已經蜷縮在床的半邊睡著了。向日躡手躡腳地關上燈,也爬上床。還沒躺好,身後的人忽然兩隻手伸過來把他攔腰抱起。
“幹、幹嘛?!”
向日掙扎了幾下,何嵐抱得更緊了。
“對不起,”他把額頭靠在他的肩胛上,低聲說,“讓我就這樣呆一會兒。”
向日愣住了,因為他聽出了對方嗓音裡的哭腔。
何嵐把向日抱得很緊,手卻止不住地顫抖著,額頭重重地抵在他背後,弄得他背上的傷口隱隱作痛。不一會兒,何嵐靠著的地方就被溫熱的淚水沾溼。向日想轉過身去看他,卻被他的手臂勒得動彈不得。
他不知道何嵐哭了多久,只知道直到哭聲漸漸平息下去,對方還是沒有鬆手,就像溺水的人,下意識地抓著未必能救命的稻草。
*
後來向日參加了何爺爺的葬禮,卻不是以何嵐朋友的身份出席,而是作為靈異偵探事務所的一員。
這件事說來話長。週日那天,向日按照栗子上次的吩咐一大早就來到事務所,驚訝地發現大家都已經起床了,而且一副穿戴整齊準備出發的樣子。
“哎呀,差點把你這小子忘了,”栗子叼著煙對他說,“今天就帶你去見見世面吧。”
只見栗子穿著一身黑色旗袍、披著深色披肩,銀耳和杏仁也都穿著黑色正裝,應該是要去參加葬禮。接著向日被換上同款的黑色正裝,跟他們三人一起坐上租來的車,留下小蔥和豆腐看家。
在車上經過銀耳的解釋,向日才知道他們確實是要去參加葬禮,而且還不是一般人的葬禮——幾天前八仙門的老掌門在南京過世,全國有名的除魅師都被邀請參加哀悼大會,栗子和她麾下的事務所眾人都在賓客的名單裡。
向日又問八仙門是什麼,銀耳簡單地說了幾句。原來八仙門並不是特指哪個門派,而是除魅界對國內勢力最強大的八個除魅家族的尊稱,這個稱呼自民國就開始流傳,儘管後來其中兩個家族衰敗下去,人們還是繼續使用這個稱呼。這次死去是二十多年前被推舉為各大家族之首的何老掌門。
當時向日還愣愣地沒想到那位掌門就是何爺爺,直到看到葬禮現場掛在靈堂裡的巨幅遺照之後才猛地反應過來。
葬禮辦的簡單而隆重,跟著栗子在遺照前上完香之後,他往旁邊的家屬席位上瞄了一眼,沒有發現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