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處一個金碧輝煌的宮殿裡。這種豪華和鋪張浪費讓他有些不適應。他疑惑著撩開帷帳,就看到窗邊站著一個人,背對著他。他仔細看,那人一身豔紅色大袍子,是清名。聽他醒來的動靜,清名轉過身來,臉上重新戴上了最初遇到他的那張黑白麵具。現在那面具的表情不僅僅透露出一股猙獰,更多的似乎很是諷刺,慘淡而眼神輕蔑的嘲笑著他。
葉以傾連忙坐起身來,四處張望後問道:“清漠呢?”原來自己還是在乎的啊,做不到自以為的那種放棄和冷漠。
“你還記得他?”清名的聲音冷漠的沒有一點生氣。這話語聽起來是個疑問的語氣,可仔細推敲來,其實都是埋怨的口氣。
葉以傾不知道如何回答清名的問題,只好喃喃的說道:“我以為……他在這兒。”
清名冷冷的“哼”了一聲,然後丟過來一個包裹,又說道:“清漠給你的。”。
葉以傾急忙開啟包裹來看。是一個玉璽和一把青色的描金骨扇,扇子上似乎才殘留著清漠的味道,他把這扇子還給了自己,那是他貼身了上百年的扇子,那是前一世楚梓修送給她的扇子,現在,他還給了自己。葉以傾有些恍惚的展開扇子,這才看到清漠題在扇子上的那一句李太白的詞,那一句他赴京趕考時清漠寫在紙條裡的詞: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
你還了我這扇子,就意味著恩斷義絕了吧,意味著無論前世今生我們都沒有關聯了吧,意味著我們曾經相互交換過的真心都還給彼此了吧。清漠,你這還給我的,可是我們所有的過往啊。
從今往後,你我之間,再無關情愛。
從今往後,再不會相思。
從今往後……再沒有往後。
葉以傾握著扇子無聲的哭起來。就像那天清漠蹲在城牆下,看著葉以傾的背影哭的像個小孩子一樣,那般的沒出息。
清漠坐在皇帝寢宮的最高處,一壺醉生夢死喝的自己有些頭暈,好幾次險些從房頂上掉下來。朦朧中似乎還看得到那一襲白衣衝著自己清清淡淡的笑。
算了吧。
算了吧。
現在你是皇帝了,你坐擁天下,你不再是獨屬於我的葉以傾,前一世的債我還了你,這一世換你折磨我,我們扯平了吧。葉以傾,你可知道其實那詞的後面,還有兩句我沒有題給你。
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清名和清漠在京城城門告別,也沒說要去哪,就只是說想要一個人轉轉。
分別的那天清名換了一襲水綠色的長袍,腰間掛著一個玉牌子,依稀可以見著上面似是有一個“淮”字。清漠衝著他淡淡一笑:“怎麼,不穿你那一身的豔紅色了?這水綠色,怎麼都不像你啊。”
清名聳了聳肩,越發消瘦的身子更是襯出了頸下的鎖骨,他說道:“那紅色,染了太多人的血,血腥味太重了。”
清漠自也是知道這其中的緣由,就像地府裡小黃說的一樣,誰都逃不了一個情字。如今清名大也是卸下了最重的一個包袱。自由便隨了他吧,自己也不再需要他保護了。於是清漠深吸一口氣,朝著清名抱拳鞠躬,嬉笑的說道:“那前些年,多謝大俠屢次相救了。我們江湖有緣再見。”清名聽罷愣了一愣,然後就仰天笑起來,清漠跟著他笑。有多久,兩人沒有再笑的這般開心了。
清名離開後,清漠一個人回到京城的小茶館,大概是日頭有些晚了,聽客沒多少了,只有說書小老兒一個人收拾著東西,清漠放了一錠銀子給那說書人,然後點了一壺茶,說書人見著了大銀兩,急忙問道:“您想聽哪一段?”
清漠想了想,說道:“給我講講虞姬和霸王的故事吧。”小老兒收了銀子,故事自然動聽的很。這段故事清漠熟記於心,可就是那聽了無數次的故事,卻聽的清漠兩行清淚。
聽完了故事,清漠連夜回了江南,街上早已沒了行人。他站在被自己修繕的一片嶄新的“楚府”門口,就只是低頭想了片刻,手中便升起一把妖火,直撲那府院門匾,他走進院內,又是一把火燒了那桃花樹,片片桃花瞬間化成了一攤灰燼,再無了曾經妖嬈的樣子。再之後是院內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都湮滅在了一片火海之中。那火越燒越旺,清漠就站在院子裡,他似乎還能看到很多年前親手燒了自家院子的葉以傾,清瘦的白衣,眼神迷茫。
那一夜楚府再次失火,嚇壞了不少人,沒等火撲滅了,這院子鬧鬼受了詛咒的傳言就又傳開了。清漠也站在人群中看著那火光沖天,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