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的字眼!
不管是可能已經死過一次的陳潘,還是經過狩獵場生死掙扎的菲羅克斯,都深深地瞭解到,死,是一件多麼可怕而沉重的事。
而生,又是一件多麼了不起多麼珍貴的事情。為什麼這些人可以這麼不在乎地咒人去死?為什麼要把死那麼輕鬆地掛在嘴邊?
還有克利斯的事,他相信自己的判斷,克利斯絕對不是殺人兇手,這些人就憑一張紙,幾個蚯蚓一樣的鬼畫符,就判斷人是殺人兇手?太可笑了吧?
菲羅克斯心中煩惱的另一件事是,他並不瞭解克利斯。除了名字,其他的一無所知。
他早就知道克利斯不是什麼好人,在狩獵場的時候他就知道。那時候他剛來到這個世界,最初對他略微善意的人就是克利斯。外人不會明白,那一點兒輕微的善意對他是多大的幫助。
是救命的藥物!
菲羅克斯握了握拳頭,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彷彿一個初生的嬰兒,不瞭解一切,還發現自己被投入鬥獸場,面臨著不知生死的日子。
還變得不是自己。
那時候經常迷惑自己的身份,經常迷惑這個世界的一切,感覺那麼不真實,彷彿一覺醒來,就會是做夢一場。放到現代社會,就會被判為心理嚴重障礙吧。
曾經一度想過要殺了自己,結束這個不知所謂的人生,了斷一切痛苦與虛幻。可是……
人的本能還是存在著,當面臨著決定是否自己生死的時刻,人都會猶豫、懷疑,心理暗暗希望有人阻止自己做傻事,又希望沒有任何一人發現,獨自糾結在自己的世界裡。
在牢裡,在糾結的那段時間,亞利亞只會捉弄他,路易斯一直生人莫近,阿拉乙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只有克利斯,偶爾會不在乎地和他說說話,哈哈大笑,把他當做小孩子看。他確實是什麼都不在乎的。他一直就是這樣的人。
也是那段時間,他才從那種陰鬱中走了出來。現在回頭想想,都覺得那時候的想法很可怕。死,真的是個很可怕的字眼。
他覺得絕大部分應該歸功於克利斯無意間流露出來的愛護。
有這樣一個現象,破殼而出的小鴨子把最先看到的氣球當成了自己的媽媽。是不是人類也存在這種本能,把剛出世時看到的第一個對他好的人當做最親近的人?
這個世界對他是那麼陌生,又是狩獵場那樣嚴酷的環境,全靠著堅強的心性才挺了過去。但是,只要是人,都會有柔軟的部分。
從什麼時候起,克利斯就住進了那個柔軟的角落?讓人感到他是世界上最親最熟悉的人?明明他是那麼狂囂甚至邪惡的人?為什麼在明明知道他是那種人的情況下還這麼覺得?
菲羅克斯疑惑。
或許因為他經常朝自己伸手的緣故?在牢裡,在花蟒大戰之後,只有他朝自己伸出手,而自己也知道,只要把手放上去,他就會拉自己上岸,拉到他身邊,那麼自己就安全了。
或許是遇到蟻后的那次火?那人從踏著火光而來,身後翻著滔天火焰。已經無能為力的自己看著他從火海中走來,彷彿天神降世……
又或許是他對自己說“以後你就跟著我們”?
跟著他啊……
會變成什麼樣?自己,終於跟著他走了出來,也走出了那份憂鬱,站在了這個陽光明媚的世界裡。
可是,這個世界卻告訴他,克利斯是不被大部分人接受的。
他的世界充斥著殺戮與逃亡。
接受他,就必須接受那樣的人生。
那樣殘酷的人生……
菲羅克斯用手輕貼著胸膛,為什麼在知道這個事實的時候,感受到的不是理所當然的害怕和猶豫,而是一絲微微的心疼呢?
心疼?
菲羅克斯發笑。太奇怪了!這個詞用到自己身上,實在太奇怪了!
除了父親死去母親大哭的那個晚上,他從來沒有感受過這種奇怪的心情。
不可捉摸,又好像深深地埋在心底,不是震撼,只是淡淡的,不散的縈繞。
“菲羅克斯!”諾頓急匆匆地追過來,他覺得自己剛剛對他說了重話,菲羅克斯肯定不高興,看到菲羅克斯輕捂胸口,又關切地問到,“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菲羅克斯放開手,搖搖頭。
“剛剛……”諾頓抓抓頭,不知道該怎麼道歉。
菲羅克斯立即說,“剛剛是我太沖動了。”
諾頓鬆了口氣,好奇地問,“你剛才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