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蘊塵目不斜視地端起這茶,細細品著,十分淡然。
今日正是七月初七,許多家都掛起了紅色燈籠,到處都蔓延著一股喜氣。
有那女子成群結隊進了茶館,手中都提著一籃子,籃子裡裝著針線一類的東西。
孟蘊塵喝茶的動作猛地頓住。
那一群女子中,突然有一女子往孟蘊塵這處看了過來,那眼光帶著一股殺氣,恰恰落在了杜因安身上。
那無數根針突然從那女子的籃子中散了出來,全都朝著這杜因安飛來。孟蘊塵手一甩,便形成了一個氣罩,將那些針擋在氣罩外。
茶館中其餘人也察覺了這場鬥法,但是臨城修真者許多,也避免不了爭端,這樣的事情並不少見,早就習以為常,也不奇怪。
不過片刻,那些針紛紛都落在了地上,那女子口中噴出一口鮮血。
“杜因安,師父回來了,你離死期不遠了。”那女子帶著血跡的唇微微動著,並沒有出聲,孟蘊塵卻是看出來了。那女子迅速離開。
“她是誰?”孟蘊塵頭也不回問道。
“你終於願意與我說話了。”魔修聲音裡帶著欣喜,“你剛醒來,不適宜奔波,我並非故意阻撓你看你那徒兒,只是要待你身體好些。”
那日孟蘊塵醒來,便想著要來這月行宗看孟將然,幾百年來,他有許多徒兒,但是最疼愛的還是這最後一個徒兒,自己睡了四十年,醒來第一想法便是看看這孩子。哪知這魔修含著惡意纏著不讓他出來。或許這年紀越大,脾性也愈加內斂,若是再早些時候,孟蘊塵定要與這魔修大打出手,現在只是生著悶氣不再理他。
這生悶氣,對於魔修來說更加難受,卻也無可奈何。
“她是誰?你師父為何要殺你?他雖然一貫不喜你,但也不至於殺你。”孟蘊塵繼續問道。
“唐遠融座下分別四人掌管著十八嶺,除了第一嶺與最後一嶺,這四人每人分管四處嶺,第十八嶺是唐遠融老穴,第一嶺處因為有那神器散發著靈氣,本是寶地,便給了他那寶貝徒弟。這便是那四人之一,喚作‘夢玲瓏’,修為到了靈寂期,可惜在你這位元嬰老祖面前,也是廢物。唐遠融想殺我,是不需要理由的。”
“這骨魂本是修真者至寶,如今在我腹中,我就覺得真氣源源不斷從那處出來,與你這魔修雙修……”孟蘊塵說道這處,突然覺得臉上有些發熱,實在是這一段日子這魔修太過於無恥了,“那被你傷了的真氣很快由這骨魂補了回來,眼看著離這渡劫之日又不遠了。萬骨山骨魂天下修真者都知道,卻無人敢去得,都是知曉了其中兇險,你究竟是如何得到的?”
“骨魂者,也不是一定不可得。”杜魔修道,“若有那能力機緣也可得了。”
“杜因安,你若不與我說清楚,我便一個人去找我那徒兒,你是生是死都與我無關!”
孟蘊塵動了氣,魔修無法再掩飾下去,便道:“我那師弟體質至陰,骨魂本是至陰之物,兩者本就類似,所以這骨魂入他身體而不傷他本就容易些。”
“入了你師弟的身又是如何入了你的身?”
魔修失了言語。
“宗主。”一書生模樣的男子突然往孟蘊塵這一桌走來,靠近了孟蘊塵,恭敬地喚了聲。
這人名喚‘孟惑’,並非是天行宗弟子,但是也是天行宗中人,一直跟隨在孟蘊塵身邊。後來孟蘊塵突然失蹤,他便守在天行宗,現在才找到他。
“宗主,您去哪裡了?我找了許多地方都尋不著您。”孟惑擔憂道。
“現在已經無事,我正打算去這月行宗看望我那徒兒。”
“宗主,您難道還不知道嗎?將然公子一直未曾覺醒,凡人壽命有限,如今早已逝去了。那月行宗的陸掌門也娶了另一位夫人了。”
孟蘊塵一個呆愣,杯子從手中落下,掉在了地上,碎成了碎片,那茶水也滲進了地裡。
“將然沒有覺醒?”孟蘊塵呆呆地問道,“杜因安,你為何不早些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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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將然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床上,胸口處還是一陣一陣的痛。
那床簾放了下來,門也是關上的。孟將然轉動著腦袋打量著這四周,這屋子裡裝飾普通,不過一張桌子,兩張椅子,木質的牆還有些許縫隙,陽光透過那縫隙照了進來,稱得上‘簡陋’二字了。
孟將然只記得林瑾的劍刺進了自己的胸口,沒想到自己還活著。
風吹來一股濃濃的藥味,久久散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