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著那雙深黑色的眼睛,驚悸的感覺又出現在心裡,嚴齊別開眼,看向桌上正往外冒著水珠的冷飲,有一些還滴下來,在桌上流成了線。想到什麼,又對上男人一直未曾離開過的眼睛。
雖然只是一點點,甚至有時感覺不到,但是他可以肯定,對面男人周圍的磁場有些異常。
“請問你跟苗尚是什麼關係?”嚴齊鎮定地問道。
邵季安笑笑,一點也不為這種有些欠缺禮貌的問題感到不悅,“他是屬於我的,你……”
手機鈴聲響起,打斷了談話。
抱歉地笑笑,邵季安接起電話,動作優雅的像個藝術家。
“怎麼了?……好的,我馬上就過去。”收線看向嚴齊:“對不起,我要去給苗尚送錢包,他出門時忘記帶了。”
嚴齊從震驚中清醒過來,猛烈跳動的心臟猶未平靜下來,還有一滴冷汗自額際滑落。
那一瞬間他感到渾身被縛住,無法動彈分毫,只看到一雙燒著火焰的血紅色眼睛,如果不是那通電話,他幾乎以為自己就這麼完了!
☆、鬼男纏15
效區廢棄的空地上淅淅瀝瀝地下著小雨,溼重混濁的空氣中時不時傳來一記悶雷,打進耳朵裡感覺格外的驚心,路旁半人多高的草像是有了生命一樣扭動著肢體,苗尚沿街走著,眼中恍惚的紅色沖刷著視線,流了一地,伸手摸摸臉,溫熱黏膩,不像是雨水。
眼前的草應該是綠色的,為什麼卻是一片血紅?使勁揉了揉眼,再一睜開,自己已來到廢棄空地的中央。
不是要回家的嗎,那自己怎麼會在這裡?
轉過身,周圍空蕩蕩,只有遠處幾堆瓦礫,已看不出它的原型是什麼。
苗尚開始緩緩動起來,向著路邊,那才是回家正確的方向。
走著走著,好像聽到說話聲,雖然不知道是誰,也不清楚說得什麼,卻無端得讓人著迷,彷彿是什麼天大的秘密。
苗尚停下來堅起耳朵靜聽,聲音由遠及近,忽然放大,迅速鑽進了腦中,讓人一陣暈眩,顯些喘不過氣。
受不了的捂住耳朵,但聲音卻彷彿在腦中一樣炸開了鍋,許多的人,許多的聲音。
就在腦子要炸開之前,聲音突然一下子消失了。
雨還在下著,透過朦朦的水幕可以真切地看到半人高的墨綠色的草。草中央站著一個人,在對著空氣說著什麼,很是激動。
苗尚又往回走了走,終於看清那是一個女孩子,半長髮,齊眉劉海。
在說什麼?得再靠近一些,不然聽不清楚。
女孩好像完全沒有注意到苗尚,只專心一致的跟對面的“空氣”爭論著什麼,有時甚至還會揮舞下手臂。
不能再近了,他幾乎已經站在了女孩的身邊,但還是看不清她的五官,就連她在說什麼也不知道,雖然聽得到聲音,卻無法組織成語言。
就在他想開口問她到底在說什麼時,女孩突然轉過臉來看向他。
苗尚一時有些不知所措,感覺自己很冒失。
女孩模糊的臉漸漸清晰起來,可以看到她的嘴在一開一合,在對著自己說什麼,由慢到快,如機械般飛快運動著。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你到底在說什麼?”他顫聲問著,想轉身離開卻邁不動腿。
女孩的嘴還在快速開合著,最後竟流出血來,飛舞的舌頭繞著黏稠的血水,有些甚至濺到他臉上,慌忙抹掉,隨即又有更多濺過來,黏膩的感覺像是一屋薄膜緊緊吸付著,一時間呼吸都困難。
“別說了,別說了!”苗尚終於恐懼地大喊出聲,猛得掙脫無形桎梏逃開,還沒跑幾步卻又回到原地,跟那女孩的距離不到一公分!
突然放大的臉再熟悉不過,是夏悠,張裴的女朋友!苗尚嚇得一個後仰,險些摔倒在地。
女孩的表情很痛苦,像忍受著什麼巨大的折磨,連站也站不穩。她伸出手來想要抓苗尚,苗尚猛得一步退開。
女孩抓了個空,呯的一聲倒在地上,雙手無目的地撕扯抓撓著自己,頭髮,衣服,臉,胸口,大腿,直至模糊成一片,變成分不清手腳的一堆爛肉,唯有那雙纖長的手指還在不停地蠕動著,像剔排骨一樣刮下身上的肉,指縫與指甲中粘黏絲絲肉屑,白的脂肪,紅的肌肉,還有如蛛網般纏繞的皮下毛細血管。
突然一陣噁心,苗尚吐了出來,原本已經沒了動靜的女孩伸手抓住他的腳腕,他驚得使勁亂踹,感覺像踩進了沼澤般,一聲聲肉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