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速度拉栓上膛,在喊聲中已連發數槍,黑暗裡有什麼東西逐一應聲栽倒。
苗老三不回頭,因為他根本來不及回頭,“你怎麼來了?!算了,我掩護,你去前邊把他給我拖回來!”
“拖什麼?!”
“哨馬!”
萬回一怔。
“快!”
萬回拔腿就衝了上去,槍聲在他身後響起,他也顧不了了,時局緊迫,他躍過一地屍水,猛可間眼前一亮,在黑暗邊緣有個躺在地上的身影,那麼熟悉,他幾乎要驚撥出來,躺在那的,竟然真的是哨馬。
哨馬頭朝這邊,側臉一動不動,萬回跑上前,將刀叼在嘴裡,蹲住想把他架起來,可惜架不動,只好托住他腋下。
一顆子彈,擦著髮梢飛過去,發
出一種擊中沙袋的悶響,萬回這才注意到,一個黑影驟然倒下。
萬回這才震驚地注意到,黑暗裡,遍地都是屍體,橫七豎八,顱腦開了瓢的屍體,看起來就像肉鋪裡的雜碎。
苗老三不愧是神槍手,百米之外,昏暗之中,百發百中。
萬回立即開始往回拖哨馬。
危險,危險正在尾隨,更多幽靈似的黑影,一個倒下一個浮現。
目鏡反光,槍聲不絕。
槍聲就是護身符,光明與黑暗的界限就像死亡一樣被一把槍隔開。萬回奮力拖拽著哨馬的身體,如此沉重,哨馬到底死了,還是活著,是苗老三拖到這的,還是自己跑來的?
幾百米,萬回精疲力竭,終於退到苗老三身後,咔嚓一聲,壓上彈夾,這已經是最後一支彈夾。
苗老三忽然起身,把哨馬一扛,摞在萬回背上。
“你帶他走。”簡短一句,如同指令,不容違抗。
苗老三身後,那些怪物,終於趁機衝出了黑暗,嘶嚎著狂奔而來。
萬回瞳孔愕然放大。
洪水決堤了。
“跑啊!”
萬回被這一聲斥吼驚醒,快透支了,卻彷彿又來了力量,他使勁一顛背緊哨馬,朝著與苗老三相反的方向,奮力邁開腿。
回身,苗老三一槍一個。
奔跑的怪物像中了無形的一拳,向後騰起,子彈從眼窩鑽入從腦後鑽出。
拋殼帶著灼燙的硝煙。
那樣的聲音不斷在耳邊迴響,噹啷、噹啷、噹啷……每一聲都更接近死亡。
轟掉的腦袋比蛋殼還脆弱,可它們憑藉數量洶湧的持續地蜂擁,那麼多,那麼狂暴,趕不盡,殺不絕,寡不敵眾,誰心裡都明白吶,苗老三啊,這麼多年你堅守什麼,一個人是一座碉堡,倏忽間他眼前又見到了夜襲衝上來的狼一樣的鬼子兵。
噹啷!
一聲,驚心動魄。
彈藥用罄。
媽的,老子打仗那會兒你們還沒投進孃胎呢。
媽的,這話又說給誰聽呢,其實人到了這會兒任何話都是多餘的,老子不懂政治,老子也是隻一介匹夫而已。
苗老三想哭,又想笑,槍從他肩頭鬆脫下來。
於是,死亡張牙舞爪,迎面撲來。
媽的,可是老子不順你一個不甘心。
苗老三擒起槍托狠狠砸出去,當先那隻怪物重摔在地,聽起來如同屠夫摔在砧板上的肉塊,第二隻怪物的鼻樑直接被砸進顱腔裡。
苗老三怒喝著喘著粗氣,在一次又一次重擊中,槍身在冰冷的空
氣裡閃著藍光,開始分解,開始散架。
警報多麼漫長啊,終於,停止了。
苗老三兩手抓著早已不成形的零件,保持著,背對著他們離開的方向。
接來下就交給你了,照顧好他們。
苗老三昂起頭,直到下一秒,死亡,將他吞沒。
萬回簡直要急瘋了,背上哨馬不知何時醒的,掙扎著滾落,害萬回也摔了一跤,不過意識到哨馬還活著,他心頭一陣鼓舞。
還差一點就到了,還差一點,過了這道鐵絲,入口就在眼前。
他立刻攬住哨馬的腰,哨馬卻立不住,雙膝一彎又栽下去。
警報旋轉,巨門如兩扇合攏的鍘刀,通紅的光射出縫隙,還在縮小。
快啊!萬回咬緊牙關,用盡全力,拖拽哨馬的身軀。意外在這時發生,昏迷的哨馬竟一把扯住纏在絲網團裡的軍包。
那是苗老三的軍包,他抓得那麼緊,指節都發白,眉頭痛苦地糾結。
包鉤在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