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一眾大理寺官員未有他這種細膩心思及文巧。只覺得,這周維莊的主子快要變成燒死的活炭了,這小子還在這裡吟詩作對故弄風情。這種從容倒也不似常人。
蔡王孫隔著半個庭院,聽不見他們敘話。卻見旁邊大理寺的官員讓開一塊地方,給兩位大人騰空講話。莊簡滿臉假笑,羅敖生作揖次第,甚有禮數。兩人先見禮然後湊近敘話。旁人及大理寺諸官都刻意避開,不知道他們交談了什麼。卻見莊簡和羅敖生越湊越近,莊簡幾乎貼在了大理寺卿的身上了。
蔡小王爺突然覺得莊簡的樣子有點奇怪。周維莊的雙眼緊緊勾在羅敖生的臉上上下劃拉,臉上表情如同大白天見了星辰,呈目眩迷暈之狀。雙手不自覺得伸出成半抓樣子,若是沒人,蔡王孫敢確定,那手絕對會扯住羅敖生的衣服用力揉搓拉扯一番。這,這不就是傳說中色狼的樣子麼?
羅敖生也恍然覺得有異,抬頭就看見莊簡奇異的眼光。莊簡那張臉呼吸間唾沫星子幾欲濺到他的臉上了。羅敖生久經官宦國事場面,看到這種奇怪樣子也不由得愣住了。
即便是大理寺卿也架不住他這種奇特的親熱粘乎勁啊。
羅敖生微蹙眉頭,立時轉了頭目光掃地,他一面禮貌周到,一面後退一步,躲著他遠些。
莊簡卻是與他談論月白風清,彈詞作詩正說得眉飛色舞興起,於是忙又湊前一步。羅敖生側過臉不與他對視,又後退一步。另外伸手握拳放在胸口,與他隔著手肘距離。莊簡兩目放光談興正濃,不自覺的向前又邁過去了一步。旁人都以為他目光炯炯精神旺盛,只有蔡王孫知道那乃是蠢蠢色狼目露的貪慾之光!
羅敖生挽著墜地的官袍再後退了一步。他一身黑衣襯得人如淡菊,整個人纖若葦柳。令人擔心,口吐的氣息稍大就會把他吹走了吧。這會兒他被莊簡追得步步後退,惱也不是,斥也不是,立也不是,退也不是。這時候臉面上還似鎮定,腳步卻都亂了。至於心頭是亂是煩是惱是嗔,那旁人就無可得知了。
不知不覺地,莊簡說話間就把大理寺卿逼到庭院中的一棵槐樹上了。羅敖生背靠槐樹退無可退,他皺著眉頭垂目瞧著地面,烏得泛綠的黑髮襯著面上紅暈過耳,眼睫微微顫動卻是根本都不去看一眼莊簡了。莊簡猶不知羞恥,幾乎撲到了他的身上,臉上笑逐顏開的不住與他賣弄口才誇誇其談。
縱觀兩人對談這小小陣勢。不過須臾時刻,強弱輕重就好似調轉了個兒般的奇妙有趣啊。
羅敖生旁邊的大理寺諸官員個個面露不悅之色,人人不快。這禁國公周維莊名聲巨大,怎麼盛名之下其實難副。大庭廣眾之下,對著大理寺卿動手動腳,浮誇不自重。舉止粗暴無禮褻瀆不敬。
羅敖生身後帶著有公門總教習和名捕巡案。兩個人都是久經江湖碼頭眼光毒辣老道。上下一打量周維莊,便發覺他腿散身虛眼神浮飄,眼神輕薄不正心術難正行為更是不可能正。
羅敖生君子誠方、品如淡菊。又極有治世理事才能,深得諸官下屬的器重尊崇。
總巡案自進了禁宮之後除了佩刀兵械,此刻手握成了拳強壓著怒火。他真想暴打周維莊一頓,一腳把這個浪蕩小子踹進丹爐裡。
果然,羅敖生臉色微忿,轉身揮袖走開了。
蔡王孫看了心裡大叫痛快。這混蛋滿嘴花言巧語亂漸唾沫星子,連大理寺卿都敢圖謀不詭,真真是居心不良欲圖姦淫啊!這次得罪了羅敖生他簡直是活得不耐煩了。
誰知,莊簡動嘴過後被他甩開,竟然不甘心的又趕上前動了一把手。
羅敖生穿著黑色寬袍,長袖袍服墜地。他回身走開時,長袖被槐樹根莖枝葉牽扯住,一時間拉扯不動。他急著避開周維莊,用力去拉卻是未能拉開。莊簡忙大聲說:“我來我來。”竟然攆過前來幫忙的大理寺右丞,搶先跑著過去獻殷勤。替他把長袖子從槐樹叢中卷出來,又伸手幫他拂拂長袖。羅敖生臉上終於現出怒容,用力抽回自己衣衫,拂袖而去。
他帶來的大理寺等人,對著莊簡怒目而視,追趕著羅敖生出了清源宮宮門了。
莊簡本想趕去巴結取悅羅敖生,卻平白討了一回沒趣。
旁邊一眾百官看得紛紛搖頭,右丞相面露譏諷之色。這就是太子的新寵周維莊麼,果然風采異人的很啊。
蔡王孫解氣,幾乎要大笑起來:“真是活該!這混蛋也有今天,回頭等太子出來一定要狠狠告他一狀不可!啊呦,太子,太子怎麼樣了?”
突然間,丹房方向鬨然一聲巨想。緊接著一陣白煙從門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