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任平生得知了真相,便死了心,謀算著離開魔界,重新開始。沒想到冷無言為了他,卻也甘心冒這個險,連一直效忠魔尊也背棄了。
“平生,你不必覺得愧對與我,能為你做事,護你平安,見你笑顏,便是叫我粉身碎骨,形神俱滅,我也是覺得快樂的。”冷無言的這份恩情如此厚重,若拒絕,不僅是看低了冷無言,也是看低了任平生自己。冷無言需要的不是任平生的報答,而是需要任平生給他一個付出的機會。求而不得的痛苦,任平生深有體會,但是眼睜睜看著心上人受苦,卻無能為力的這種苦楚,任平生比誰都要嘗得真切。這種連夢中都不願回想起的悲傷,任平生不想讓冷無言也去體會。
就讓他陪著自己,久了,淡了,應該也就倦了。除了愛情,任平生什麼都能給。冷無言和周成在他心中天平的兩端,誰也不比誰輕上一些。一個讓他疼痛流淚,一個替他擦乾眼淚。如今眼淚流乾了,遞給他手絹的那個人,依舊在身側,這就夠了。
於是任平生和冷無言便設計了這一出詐死的戲碼,終於從魔界逃了出來。任平生和容妃的事情雖然是被噬魂所設計,但是將它將計就計的卻是任平生。是他故意不辯解去刺激孽天的,也是他和冷無言一起合夥欺騙了孽天,為了逼真,任平生甚至忍痛割下了那張刻著恥辱標記的麵皮,不做得逼真一點,不一定能騙到孽天。就連那場大火,也是冷無言所放。
割去“天”字面皮的臉後,除了去除恥辱標記所帶來的暢快外,任平生竟會覺得有一點點冷。那個人,想必也會有一點傷心吧?任平生自嘲的笑了笑,竟覺得心底空落落的,說不清楚是恨還是怨,但是這種無力感卻止不住的蔓延,好像被人捏住了心臟,浸入了無邊黑暗裡,說不上的難受。
原來,他竟然在受過這麼多欺騙和愚弄之後,還念著他麼?何其可笑,卻又何其可悲!
蓬萊本打算助任平生重煉本體,以圖重返天界。但任平生卻拒絕道:“弟子不想再回天界,還望師傅成全!”至於是什麼原因,任平生不願深究,也許是不想和“他”再站到敵對的兩端去吧?可以帶著遺憾退出,卻不能接受再次的死生不容。
罷了罷了!任平生若不想再回天界,蓬萊也不便強求他。
“從今以後,徒兒只想做一個閒散的‘死人’,做一回真正的自己!”
罷了罷了!他想怎樣,便都隨他!從今日起,天界將再也沒有‘神將’任平生,有的,只是一個山野村夫。
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這份閒適,是任平生心心所求的,可是,真的能不被打破嗎?
“救命。。。。。。!救命啊!”越來越虛弱的聲音穿透了任平生的耳膜,他趕忙提起了採藥的揹簍,便想朝聲音的源頭走去。
“怎麼了,平生?”冷無言連忙扶住因為突然起立,而有些搖搖欲墜的任平生。細心的替他撿去了鼻尖上沾的一片樹葉。
任平生赧然一笑道:“你可曾聽見呼救聲,你仔細聽,似乎更微弱了?”
冷無言剛才的注意力都在任平生的身上,這才仔細一聽,臉色一變,忙到:“跟我來,我知道聲音從哪兒傳來的。”
果然在他們所處的三丈開外處,有一懸崖。壁立千仞,幾乎無處著力,偏生有幾棵古老的歪脖子樹稀稀落落的散落在崖上,聲音就是從一棵樹上傳來的。稚嫩而又微弱。極目眺望而去,竟是個半大少年被掛在了樹枝間,一身錦袍都被樹枝刮成了一條一條的,好不悽慘。冷無言連忙腳下御風,縱身一躍,將少年救了上來。
“叔叔,你是神仙嗎?”少年呆呆的看著冷無言,疑惑道。見又一名良家少年被自己的容貌能力所誘惑,冷無言連忙朝任平生擠眉弄眼,明顯是在炫耀自己的魅力。任平生好笑的投給他一個別胡鬧的眼神,安慰少年道:“你別怕,我們兩是上山採藥的大夫,你家在哪兒,我們送你回去。”
少年卻突然眸光一暗,聲音裡都帶著哭腔,道:“我沒有家了,爹不要我,說我不是他的兒子,我回不去了。”
原來這少年原是富家庶出之子,被主母所妒,汙衊他是妾室偷人所生,百口莫辯之下,孃親懸樑而死,而自己也被家人追殺,幸得掛在了松枝之上,這才有幸撿回了一條小命。
任平生聽他這樣說,氣得連忙想要找少年的父親算這筆賬,這家人也忒狠毒了,不管怎樣,孩子都是無辜的,怎可在不分青紅皂白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