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物瞬間倒轉,車撞上橫欄,力道未歇,竟從上翻了出去,他急忙握住仲世煌的手,將兩人身體團團保護起來,任由車在山壁上砰砰地一路往下摔。
幸好他們已經接近山腳,從上到下並沒有多少的距離,須臾就落了地。最後一下,車竟然是正過來砸在地上的。
安全氣囊擠著車內狹小的空間。溫故行動困難,只能用神識掃描仲世煌,確定他只有輕傷,才鬆了口氣。
仲世煌整個人已經轉昏了過去,但被溫故抓住的手卻反過來死死地握住了他。
過了會兒,車前後陸陸續續出現車輛和人影。溫故在身上弄了些與仲世煌相似的傷口出來,然後默默地“昏”了過去。
仲家兩代人在短短一個月之內接連出車禍,不管是預謀還是巧合,都叫人側目。
仲敦善得到訊息之後,急得高血壓發作,好在身邊有家庭醫生在,才及時將病情穩定下來。他清醒後,第一件事就是把耿頌平找來劈頭蓋臉地一頓罵,仲世煌身邊的其他保鏢也沒有好過,在電話裡被罵得狗血淋頭。溫故雖然借“昏迷”倖免,但名字在仲老爺子那裡上了號,遲早要討回來。
耿頌平挨完訓,坐著直升飛機趕到z鎮。
仲世煌已經醒過來了,正躺在單人間的病床上接受檢查。
醫生道:“仲先生各方面情況都正常,要是你們不說,完全想不到是出車禍,還以為在路上摔了一跤。”
耿頌平覺得醫生不太靠譜,從那麼高的山路連人帶車掉下來居然和摔了一跤一樣?他指著仲世煌的身體問,從腦袋到脖子,從脖子到胸腔,從胸腔到大腿……不管看得到看不到的,都一一問仔細。
醫生不耐煩道:“這位先生,你要相信我們的專業。”
耿頌平道:“他不會坐著坐著就突然大吐血吧?”
“……我不知道仲先生坐著坐著會不會大吐血,我只知道你在問著問著我會大吐血。”醫生氣呼呼去了。
耿頌平對仲世煌道:“回龍城,我們再檢查一下。”
等了這麼久,仲世煌終於知道說話的機會:“趙樹青呢?”
耿頌平道:“他沒事。”
仲世煌怒道:“從那麼高摔下來怎麼會沒事?”從腦袋到脖子,從脖子到胸腔,從胸腔到大腿,他一一詢問。
耿頌平:“……”
最後,溫故被耿頌平拉到仲世煌面前,經仲世煌嚴格審查之後,才放他繼續睡覺,但不是回四人住的病房,而是在他的單人間裡加床。
耿頌平本想找機會敲打敲打溫故,但話還沒出口,就被仲世煌堵回去了。
仲世煌說:“他受了傷,要休息,有什麼話等他好了再說。”
耿頌平無聲地看著他。
仲世煌被看得不自在:“怎麼了?”
耿頌平心裡有點不是滋味。周伏虎跟著仲世煌這麼久,也沒見仲世煌多放在心上,溫故跟了他才幾天?但溫故也是他的手下,這種話說出來厚此薄彼的就不是仲世煌一個人了。他說:“你好好休息,明天天氣好,就回龍城。”
仲世煌點點頭,等他走到門口,又突然道:“對了,看到我的碳烤大餅了嗎?”
耿頌平疑惑道:“什麼?”
仲世煌用手比了比盒子的樣子:“我放在車裡的。”
耿頌平簡直無語:“這種時候你還惦記著大餅。”
仲世煌瞪了眼睡得心安理得的溫故,心想:誰讓他倒黴,碰上這麼一個挑食的保鏢。
“你要是想吃,我讓人去買吧。”遭了這麼大的難,醒過來想吃幾個大餅也沒什麼。耿頌平很無奈。
送走耿頌平,病房就剩下溫故和仲世煌兩個人。
仲世煌看著溫故的睡臉,心無比柔軟。
在車飛出去的那一刻,他以為自己要死了,充滿了恐懼、驚慌和不甘。
可是這個人在那裡,安靜地坐在他身邊,一臉鎮定,好似天塌下來,他都會一肩扛起,好似他們正在經歷的並不是一場生死劫難,而是坐著遊樂園的過山車。
心情突然就放鬆了。
眼前不再是死神鐮刀投射的陰影,而是藍天,白雲,和那個人的臉。
千鈞一髮的時候,一隻手緊緊地抓住了他,如同他父母臨死那樣,沒有隻字片語,卻是生死與共的承諾——奈何橋也一起走。
這樣的類比有點奇怪,畢竟他和趙樹青只是僱主和保鏢的關係,或許再進一步,是同住一個屋簷下的朋友,但不管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