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昔真的是特別的?
他想起趙樹青“死而復生”,大搖大擺走出警局的影片,不寒而慄。
如果趙樹青沒死,為什麼這麼多年才回來?
他這麼多年才回來,又是什麼目的?
如果顧昔不是趙樹青,又是什麼人,和趙樹青有沒有關係?
他的出現究竟是巧合,還是人為安排?
耿頌平想著想著,陷入一片疑惑與猜忌糾纏的深海里。
與耿頌平的矛盾糾結不同,仲世煌很平靜,很安心。這是三年來,他睡得最安穩的一夜,從晚上九點到凌晨三點,足足六個小時。
只是醒來後,就再也睡不著了。
他睜大眼睛,看著天花板愣了會兒神,突然掀起被子跳下床,光著腳衝進廚房。
正在隔壁修煉的溫故聽到動靜,疑惑地睜開眼睛,正要跟過去看看,又聽到仲世煌躡手躡腳地跑回來,在他房門前停下。
仲世煌端著白糖西紅柿,猶豫地看著門板,不知道該不該敲門。
這個時間樹青應該睡得正香吧?
可是,很想見他。
仲世煌躊躇不定。
溫故等了又等,始終不見對方有所行動,忍不住隱身穿牆而過。走廊裡黑漆漆的,只有客廳的方向射來一道月白色的光。
仲世煌抱膝坐在地上,手邊放著晚餐時來不及開動的白糖西紅柿,一雙眼睛愣愣地盯著他臥室的門,好似那裡放著世界最美麗的畫。
溫故在他身邊坐下來,和他一起抱著膝蓋,呆呆地看著。
只是他看的是門,他看的是他。
水上別墅迎來清晨第一道曙光。
看著仲世煌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溫故才發現自己竟然陪著他坐了一夜。
仲世煌抖了抖發麻的腿,整了整衣服和頭髮,彎腰拿起陪伴他一晚上的白糖西紅柿,清了清嗓子,抬手敲門。
溫故看了他一眼,鑽回房間裡,開啟門。
仲世煌沒料到他這麼快開門,呆了呆才道:“吵醒你了。”
溫故張口要答,猛然想起自己是個啞巴,便做了個跑步的動作。
“我和你一起去。”仲世煌拉著他就要走。
溫故將他拉回來,指指他的衣服。
仲世煌低頭看自己的睡衣,連忙將盤子塞給他:“你邊吃邊等我,我很快!”
盤子裡的白糖已經化作水,與西紅柿一起。溫故伸出手指沾了一點放到嘴裡,糖水帶著幾分清香,卻甜得發膩。他將盤子拿回廚房,剛放下,就聽仲世煌急匆匆地跑出來,頭也不回地直往門口衝。
喊不了人,溫故只能小跑著跟在他後頭,看他光著腳,又返回仲世煌的房間,隨手撈了一雙鞋出去。一來一回,到門口差不多一分鐘的時間。
仲世煌赤腳站在橋上,背對著他,渾身上下只有髮絲隨著輕風擺動,沉默如雕像。
溫故故意加重腳步走過去。
他猛然回頭,死寂的面容瞬間亮起來,彎著眉眼看他。
溫故彎腰將鞋放在他的面前,下一刻,人被摟入懷中,微顫的手臂與胸膛圍成城牆,他身陷其中,無路可逃。
仲世煌死死地咬著下唇,生怕一時衝動將三年來承擔的痛苦、擔憂和恐懼化作不甘的怨懟,傷害懷裡的人。
他沒有這樣的立場,當初是他不信任的子彈打斷了兩人的牽連,如今趙樹青肯回來已經是上天送給他最好的禮物,他不該奢求更多。
可是,失而復得的喜悅和患得患失的懼意像天堂和地獄,拉扯著他在痛苦與幸福的兩端徘徊。
他想索取,卻害怕失去,守在原地,又滿心空虛。進退維谷的局面讓他像個傻瓜一樣,無計可施又流連不去。
“以後不要亂跑。”仲世煌收拾心情,慢慢地鬆開手,摸摸溫故的頭髮,柔聲道,“要去哪裡都要和我說。”他頓了頓,怕自己的霸道引起對方反感,補充道,“你剛來虎城,人生地不熟,容易走丟。我陪著你,安全點。”
溫故指指他的腳又指指鞋。
仲世煌穿上拖鞋,笑了笑:“希望你今天鍛鍊的內容不是跑步。”
溫故伸了伸胳膊,慢悠悠地在前面走。
未甦醒的虎城彷如三年前的秀麗水鄉,每一眼都是如畫風景。柳葉低低,吹著薄霧。江水緩緩,繞著矮牆。
可這樣的景色在仲世煌眼裡,遠不如身邊青年面具的金屬色澤耀眼。
溫故低頭看前路,努力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