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仲世煌來得倒很快。孟瑾也不含糊,高調宣佈自己與鄭晟羽的關係,一再強調他的重要性,他本以為仲世煌會驚訝,會嘲諷,誰知對方淡然地接受了,還隱晦地表示祝福。
可惜他現在最需要的不是祝福,而是承認。看鄭晟羽對他避之惟恐不及的模樣,孟瑾心疼又心碎。他知道自己對鄭晟羽的掌控過分了。可是有什麼辦法呢?他感情覺醒的年紀太小,不懂得溫水煮青蛙,一味的強求苛求,將人圈在身邊,心推到海角,日積月累之下,矛盾和怨懟越積越深。他相信,只要自己鬆鬆手,鄭晟羽就會像斷線的風箏,飛到自己看不見的地方。他光想象都會呼吸困難。所以明知道是錯,他也只能將錯就錯下去。
從那之後,鄭晟羽被管得更嚴,但與劉漢思依舊沒斷,孟瑾不想讓兩人關係鬧得更僵,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是派人監控他們往來。
誰知沒多久,劉漢思就死了。
鄭晟羽知道後第一時間就上門揍了孟瑾一頓。
“孟瑾,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噁心的人!你連人都殺,還有什麼是你幹不出來的?”
“我告訴你,我這輩子死都不會喜歡你!我噁心你!去你|媽的老婆!我是男人,是男人!”
“你毀了我的童年,毀了我的人生,還毀我的朋友!你還有沒有人性?”
孟瑾被他罵了一通,也沒反駁,只是找人把劉漢思死亡的真相查清楚,交給鄭晟羽。
鄭晟羽知道自己冤枉了孟瑾,想道歉,又拉不下臉。他罵孟瑾,不止為了劉漢思,更為了自己,如決堤的洪水,將多年的委屈和怨恨宣洩出來,這裡面至少有一半以上的情緒和言辭是真實的。
孟瑾也沒有給他道歉的機會,直接將他調到其他部門,自己也從兩人的房子搬出來,回到主家,孟家也不再邀請他,二十四小時的見面變成二十四小時的不見,以前爭分奪秒來的自由時光有很多事想做而不能做,現在大把自由時光卻讓他在發呆和睡覺中揮霍。
鄭晟羽頹廢了沒多久,就振作起來,給自己報了個鋼琴班,那是他母親唯一拿得出手的才藝,他想繼承。鋼琴班老師是個二十來歲剛畢業的姑娘,樣貌清秀,氣質溫柔,彈鋼琴時,頭會有節奏的晃動,背影與鄭晟羽記憶中的母親極像。鄭晟羽從她身上看到母親的影子,加上他從小到大的朋友屈指可數,對她不免親近些,偶爾還會送點小禮物。姑娘誤會他的意思,在一次課程結束時,默默地遞出兩張電影票。
鄭晟羽愣了下,看著電影票半天沒說話。
姑娘說:“是明天的。”
那就是有一天的考慮時間。鄭晟羽揣著電影票回家,正巧鄭父在。鄭父看他神色鬱郁,追問了兩句。鄭晟羽問道:“我可以交女朋友嗎?”
鄭父揚眉:“大學就可以了。”
大學的時候他還在孟瑾的掌控中,別說交女朋友,連普通朋友都受限制。鄭晟羽回房間,從抽屜裡抽出一本相簿。相簿是孟瑾做的,裡面記錄著兩人的點點滴滴。他發現自己在小學之前笑得比孟瑾多,小學之後,就一直是孟瑾逗他笑了。
相簿翻到倒數第二頁就沒了,最後一張是他們進公司第一天,孟瑾拉著他站在辦公室門口的合影。照片上的孟瑾笑得很燦爛,彷彿未來已在手中,而他皮笑肉不笑地看著鏡頭,臉色陰沉沉,沒有生氣。
這樣的自己怎麼會招人喜歡呢?
孟瑾已經想通,要放棄了吧?
鄭晟羽合上相簿,仰躺在床上,錯過晚餐,失眠整晚。
第二天,他頂著兩個黑眼圈去鋼琴班,決定婉拒姑娘的邀請。他雖然想要朋友,卻不能拿感情當誘餌。但鋼琴班卻告訴他姑娘今早辭職了,連薪水都沒結,也沒說為什麼。
身邊人發生這樣突兀的轉折很像孟瑾的小動作,鄭晟羽很多朋友都是這樣消失和斷交的,但劉漢思的前車之鑑又讓他不敢胡亂揣測,猶豫再三,他決定去公司問清楚。
被調到人事部之後,他就再沒上過副總辦公室所在二十二層,離開時候毫不留念的走廊再走時卻透著親切。秘書電話通知,孟瑾“進來”兩個字穿透話筒,傳到鄭晟羽的耳朵裡,讓他心頭微微一震。
兩個月不見,孟瑾氣色差很多,但看向鄭晟羽的眼神依舊透著暖意。
鄭晟羽莫名地就放下心來,單刀直入地問姑娘的事。
孟瑾收起笑容,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不是你嗎?”鄭晟羽愧疚了。
“是我。”孟瑾道,“你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