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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

凌冬至被帶進了一個寬厚的懷抱裡。

這是一種無法用語言來描述的感覺;他是陌生人;然而他又是與他血脈相連的最親近的人。那種血緣上相互呼應的悸動;甚至不需要用什麼證據來證明。凌冬至傻傻地由他抱著;突如其來的驚喜中夾雜著沉重的悲慟,如同洶湧的潮水一般席捲而來;輕而易舉地便拍碎了他所有的理智。

多日來壓抑在心頭的焦慮與期待,在這個瞬間終於爆發了出來;甚至還夾雜著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委屈。

凌冬至把臉埋在他的肩上,不可自抑地哭出了聲。

莊洲很有些無奈地看著一見面就抱在一起的兩個人,替凌冬至高興的同時又有種輕微的沮喪。他知道;有些東西註定是他無法給予的。

但他心裡仍有些不是滋味。

他從長褲的口袋裡摸出煙盒給幾個看熱鬧的保安一人敬了一支菸,含糊地解釋說,“失散好久的親戚。”

保安們流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莊洲看他們哭的差不多了,走過去拍了拍凌冬至的肩膀,“有話回家說。”

凌冬至放開了那個男人,不好意思地抽抽鼻子,“我該怎麼稱呼你?”

男人很溫和地看著他,“我叫青樹。按年齡算的話……你出生的時候我剛滿七歲。”

凌冬至呆呆看著他,七歲的孩子已經能記住很多事了。他會記得自己的父母家庭,並且對自己的生活環境、曾經發生過的事都會留有記憶。甚至他還會記得凌冬至出生時的情形和他的父母家人……

凌冬至心中的急切難以用語言來形容,然而緊接著,他心中又生出了一絲心疼。他懵然無知地度過了二十多年的歲月,而眼前的青年則是帶著一份沉甸甸的記憶長大成人。滅族之恨,骨肉離散之痛,一日一日都壓在他的肩上。

“青樹……”

青樹輕輕揉了揉他的腦袋,像一個溫和的兄長。

莊洲在旁邊咳嗽了一聲,硬忍著把凌冬至從他身邊拽開的衝動說:“回家吧,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青樹剛才就注意到了他,見他站在凌冬至的身邊擺著一副主人的姿態,神色稍稍有些疑惑,“這位是……”

凌冬至不想站在馬路邊上跟自己乍然相逢的族人介紹說“這是我男人”,便拉著青樹往裡走,“回去再說。你來多久了?吃了晚飯沒有?”

青樹莞爾,“吃過了。”

莊洲忍了又忍,實在忍不住了,“有話回家說!”

當著他的面明目張膽地親親熱熱,還撲進別的男人懷裡哭,還拉他的手,還讓他摸自己的腦袋……真當他是個死人麼?!

莊洲在心裡陰暗地想,要是家裡有瀉藥就好了,下點兒藥在他的茶水裡……

家裡的貓貓狗狗沒想到會來客人,一起蹲在客廳門口好奇地張望。

黑糖伸著鼻子聞了聞青樹的腿腳,悄悄對三隻貓說:“這個人去過菜市場,我在他身上聞到菜市場的味道了。”

三隻貓還沒顧上接話,就聽這個陌生的客人笑著說:“是啊,我確實去過菜市場。因為我要買菜做飯啊。你們有沒有聞出我買了什麼菜?”

黑糖又嗅了嗅,不太肯定地嘀咕,“青椒?還有西紅柿吧?嗯,菜還不是都一個味兒……”

青樹笑了起來,轉頭問凌冬至,“都是你養的?”

凌冬至搖搖頭,“這個是黑糖,是他養的。三隻貓眼前是流浪貓,我搬過來的時候它們就跟著過來了。”

凌冬至看出了青樹眼裡的疑問,遲疑了一下,解釋說:“他是我的……愛人。”

青樹怔住。他一開始就覺得凌冬至和這男人之間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原來竟是這樣的關係。青樹微微皺了皺眉,這件事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他在見面之前猜到凌冬至有可能已經成家了,但是沒想到他竟然跟個男人在一起。

與他相反的是,莊洲聽到愛人兩個字心裡總算是舒坦一些了。他衝著青樹伸出一隻手,彬彬有禮地自我介紹,“我叫莊洲。”

“青樹,”青樹與他握手,眼裡帶著審視的神色,“如果我們都沒有搞錯彼此的身份,我應該算是他的堂哥。”

凌冬至眨眨眼,覺得好容易擦乾的眼淚又有要氾濫的趨勢。如果他真是自己的堂哥,那麼青樹應該是目前為止在這個世界上與他血緣最近的親人了。

莊洲也覺得動容,表情頓時變得正經了起來,“很高興你們能見面。”

“我也很高興。”青樹抿了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