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十四章：水果冷庫的搬運工

第十四章：水果冷庫的搬運工

又到了秋天，又到了瓜果成熟的季節。

富人村的冷庫區正在招收水果搬運工。

我騎著腳踏車，和本村的五個年輕力壯的男子一起去找活幹。我們六個人中，已經有三個人結過了婚。

我們很快聯絡上了三家緊挨著的水果冷庫老闆。

我們的小工頭小偉已經結過婚，他和三個老闆一會兒功夫就談好了價錢。我們每天要乾的活兒就是裝車卸車，記件算工錢。車還沒有來的時候，我們就坐在其中一家最大的冷庫旁邊的小房間裡等活兒，一邊玩紙牌抽菸說粗話。

這個富人村以前並不是很富，後來這個村的村民家家戶戶到銀行借貸鉅款，幾乎每一家都自建了冷庫。他們每年從附近的幾個鎮裡廉價收購蘋果，一箱一箱地包裝好，存進自家的冷庫，到了春節前後就高價出售。好多人家沒過幾年就發了大財。

富人村家家戶戶都有彩色電視機和農用四輪拖拉機，或三輪奔馬車，廂式麵包車和摩托車等。

而我們的窮人村，有三輪手扶拖拉機的已經很少，家裡能有一輛二八式的新自行就已經很不錯了。

村長家和常醫生家曾是我們村的富人，他們兩家住的是新平房，有磚牆壘的大院子。

到銀行裡貸款是很容易的，你如果申請貸一萬塊錢，銀行裡的管事人只給你八千塊錢，另外兩千塊錢落入他們自己的腰包，而你要還給銀行一萬塊錢加上每一天的利息！

窮人說太黑了！

窮人不敢這樣去貸款，他們也學不會去做生意，只會老老實實種地，或給別人打工。即使窮人得了大病，他們也捨不得貸款去大醫院看病，他們怕還不起錢給銀行！

富人村一直都看不起我們這些窮人村。富人村的姑娘很少有人嫁到外村，她們大多嫁給本村人，繼續做富人。窮人村的姑娘要想嫁到富人村，除非你長的很漂亮。

小玉就生長在富人村，他們家有一個很大的冷庫。

我們現在就坐在小玉家的冷庫旁邊的小屋裡一邊玩著紙牌，一邊等著一輛裝滿蘋果的貨車開進大院，開到冷庫的大門前。

有一個叫小黑子的大男孩，他是小玉家僱用的長期工，一個月七十塊錢，負責給冷庫調溫和打掃院子裡的衛生。

我每天看著小黑子穿上棉大衣鑽進冷庫門前吊著的棉被裡，一會兒鑽出來，飛快地脫掉棉大衣，露出他退色的藍襯衣。

我們搬運工進冷庫是從來不穿棉大衣的，我們只加穿一件破舊的外套夾克衫幹活。一箱蘋果大約有二十幾斤到三十斤重，我們一次扛兩箱。我們六個人一組，車來的時候，一個人爬上車往下卸，一次抱兩箱，放在走過來搬運的這個人的肩膀上，四個搬運者來回地跑，另外一個上冷庫裡的鐵架子上，一箱一箱擺放整齊。

車來了，我們扛著水果箱瘋狂地奔跑，似乎忘記了疲累……我們腳下的竹笆板踩的唧唧地響。一個小時又一個小時，卸完一輛車，又來了一輛車；這一家冷庫的活兒剛剛乾完，又急急忙忙跑向另外一家。有時，我們也感覺到了累，接連幹了二十六個小時之後，骨頭就像散了架一樣，真想倒在地上好好睡一覺。

有時，動作慢了，老闆會說難聽的話。三家老闆又相互在競爭，如果他們三家的車同時來了，我們大多時候會選擇先幹小玉家的活兒，主要願因是，小玉家給我們提供了喝水休息的地方，另外兩家沒有提供，另外兩家的冷庫也沒有小玉家的冷庫大。

老闆娘是一個瘦瘦的精明能幹的三十多歲的女人，她是小玉的後媽。老闆娘燙著葡萄卷似的頭髮，她的嘴巴幾乎是閒不住，我們幹活的時候，她就和司機聊天，問別處水果的行情……她看到我們閒著時，就會給我們講她昨晚看過的電視節目。

小玉就像一個大少爺，他幾乎什麼活兒也不幹，他牽著一隻小狗溜來溜去，有時，小玉坐在一棵石榴樹下看言情小說或抒情詩歌。

老闆娘似乎很不喜歡小玉，但她也只是在背後罵小玉是一個二流子。當小玉從老闆娘面前走過時，老闆娘很多時候會一邊轉身一邊用眼狠狠地白小玉一下。

我肩上扛著兩箱蘋果，正要往冷庫裡跑。這時，小玉走了過來。

“小輝，你累嗎？休息一會兒吧！”小玉用溫柔似水的眼睛看著我說。

“不累，不累！”我擦了一把臉上的汗水說。

“還說不累，你們不停地幹，已經幹了大半天了……”小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