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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爭鳴心裡全無頭緒,感覺前路漫漫無終點,但他不想讓師弟們看出他的手足無措,所以努力擠出了一個與平時殊無二致的表情,看似漫不經心地道:“那誰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唄。”

韓淵更不含蓄一點,直白地道:“大師兄,我們什麼時候才能不受任何人欺負?”

這問題嚴爭鳴實在答不出,他只好默默地在韓淵後腦勺上拍了一巴掌,心事重重地回去了。

有的人或許天生就習慣心事重重,雞毛大的一丁點事也要在心上掛上個十天半月,嚴爭鳴卻不幸恰好是個心有天地寬的,他將自己關進屋裡,摒退了一干道童和侍女,試著和他鮮少亂如麻的心緒和平共處。

然而沒有成功,直到日頭西沉,他依然一腦門焦頭爛額。

他明知道自己應該立刻爬起來去後院練劍,或者立刻拿起他的刻刀,再或者他應該迫不及待地打坐用功,積累真元,可無論哪個……他都無法靜下心去做。

嚴爭鳴胸中千頭萬緒,不知從何思量起,他終於長嘆一口氣,仰面往床上一倒,呆呆地注視著自己的床幔,挖空心思地給門派想一個出路,可惜他短暫的人生中光注意皮相了,內裡就算挖空了,也實在挖不出什麼真材實料。

他嘆了口氣,鬱結之氣無處發作,恨不能大叫大鬧一通。

就在這時,屋門忽然“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嚴爭鳴深吸一口氣,帶著點不耐煩道:“赭石,不是說了我已經睡下了麼?”

“是我。”

嚴爭鳴一愣,從床上撐起半個身體,探頭看了一眼:“銅錢,你怎麼來了?”

程潛手裡拎著一個小藥瓶,大約是治跌打損傷用的——自從他每天給自己加了一個時辰練劍時間後,身上就經常飄著這種不大明顯的藥味。

“來看看你的摔傷。”程潛簡單地說道。

嚴爭鳴一時沉默下來,任憑他粗手粗腳地將自己身上淤青重新折磨了一遍。

等程潛收拾好東西,拿了一塊帕子擦手準備走的時候,嚴爭鳴才忽然開口叫住他:“小潛,你沒有什麼話想問我嗎?”

程潛遲疑了一下,說道:“你今天……摔下高臺的時候,叫了聲‘師父’……”

他說著,好像是不知道該怎樣安慰,原地踟躕了片刻,最後試探著在嚴爭鳴肩上拍了拍。

他發現自己仍然是一說好話就沒詞,程潛有點挫敗,低低地嘆了口氣。

嚴爭鳴:“我不是說這個。”

程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不然呢?”

比如門派以後該何去何從?比如掌門師兄你什麼時候才能爭氣一點?

嚴爭鳴在這一刻發現了程潛和別人的不同——他從不關心自己這個掌門有什麼決策,也從不指望誰能厲害一些,讓他在青龍島上不必吃那麼多苦頭。被欺負了,他就自行增加練劍時間,無論天塌還是地陷,他眼裡都只有那麼一條清晰明瞭的路。

“師父將整套的扶搖木劍演示給你了?”嚴爭鳴忽然岔開話題道。

程潛點點頭:“只是後面三式我還沒有融會貫通。”

“記得就行。”嚴爭鳴披上外衣,從床頭拿起自己那把給他帶來了無數屈辱的佩劍,“走,去後院,幫我把扶搖木劍默成劍譜。

☆、第37章

青龍島有前後兩山;後山之巔,海濤與密林遙遙相對,一道人影飛快地穿行其間,幾乎化成了一陣風,直奔崖邊而去。

只見他腳尖在近乎直上直下的山崖邊上輕點幾下,繼而騰雲駕霧似的攀爬之上,看準了崖邊一株無花無葉的“枯草”,一把便連根拽下;隨即一個翻轉;他五指插/入山石,手臂一帶;便將自己甩上了山坡。

此人身法飄逸得幾乎有些漫不經心,落地時方才現出真容,竟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他回頭掃了一眼落日山崖,似笑非笑地轉身快步拾級而上。

直到這時,一早守在“枯草”旁邊的巨鷹才反應過來自己被人截了胡,當即嗷嗷亂叫一番,氣成了一隻炸毛雞,然而氣歸氣,這畜生伶俐得很,彷彿知道來人它惹不起,猶猶豫豫地在原地逡巡片刻,到底沒敢上前追,只這麼一會,那少年的身形便已經隱於密林中,再不見了蹤影。

突然,密林中傳來一人長嘯,巨鷹受驚,“騰”地飛起,離開懸崖,其他幾聲嘯聲紛紛響應,在密林中形成合圍之勢,顯然是有備而來。

林間群鳥直衝霄漢,呼嘯盤旋,又四散而逃。

那少年聽見,神色不變,他仔細地拍去“枯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