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站起來,推了焦青一把,剛喊了聲:“退……”。
那小孩子揣在懷裡的手抖了一下,只聽轟的一聲巨響。整個防空洞被炸出了一個缺口。屋子裡的人聽見陸萬劫那聲喊後,迅速地趴在地上,待硝煙平定後,才站起來。
炸彈的土法炮製,威力並不算大,不然屋子裡的人都沒命了。儘管如此,距離炮彈最近的人,卻是難逃厄運的。
眾人跑到陸萬劫所在的位置,只見地上血肉模糊,是小孩的屍體。陸萬劫與焦青抱在一起,確切的說,是焦青抱住了陸萬劫的頭。兩人滿身都是鮮血。
陸萬劫推開焦青,從地上坐起來,他抹了一把臉上的鮮血,又低頭試了試焦青的鼻息,轉過頭對眾人厲聲道:“趕快叫醫療隊。”
☆、負心
焦青命大,被炸時身上穿著衝鋒衣,彈片只在他四肢和後背上擦過,雖然傷得嚴重,但還不至於掛掉。
當天晚上,焦青躺在簡易的醫療站裡,手腕上扎著吊針,臉上被包紮得層層疊疊,只露出幾個小孔。他的頭皮擦傷嚴重,醫生為便於包紮,將他的頭髮全剃掉了。
他吃了一碗雞蛋羹後,對守在身邊的陸萬劫說:“我的頭髮會不會長不出來?”
陸萬劫斜躺在旁邊一張簡易的行軍床上,翻閱手裡的檔案,隨口說:“不會。”
焦青大驚失色:“不會長出來?”
陸萬劫抬頭看他,伸長胳膊用手裡的檔案拍了他一下,說道:“貧嘴饒舌。”
焦青被他打了一下,心裡美的宛如吃了蜜似的,裂開嘴巴一笑,卻牽動了傷口,又疼的直皺眉。陸萬劫忙站起來走到他旁邊,抬起他的下巴看了看,嚴厲地囑咐他,不要亂動,傷口剛被縫過,想再挨幾針嗎?
焦青忙收斂笑容,做嚴肅狀,又往床裡側挪了挪,對陸萬劫說:“將軍,你坐我旁邊。”
陸萬劫依言坐下,床是摺疊式的,上面堆積了層層疊疊地被褥毛毯,幾秒鐘之後,焦青面露痛苦之色,掙扎道:“你、你壓到輸液管了。”
陸萬劫趕緊站起來,那倒流的輸液管才恢復正常。他忽然覺得訕訕的,便打算起身告辭,叮囑焦青好好養病。
焦青見他要走,面色悽然沮喪,用另一隻沒有扎針的手拉住了陸萬劫的袖子,低聲說:“你再陪我一會兒吧,我身上疼,睡不著。”
陸萬劫低頭看他一眼,見他雙目泫然,神情悽惶,不由得嘆了一口氣,隨手搬了一個椅子,靠著床沿坐下,停了一會兒才說:“你救了我一命,別說是陪一會兒,就算要我在這裡坐一夜,也不打緊。”
焦青轉悲為喜,睜圓了眼睛看他:“真、真的嗎?”他輕笑道:“那你就在這裡陪我一夜吧。”陸萬劫這幾句話說得情深意重,焦青心中喜悅,以為捨身救人的舉動,終於感動的陸萬劫將心思移到自己身上。
陸萬劫神色淡淡的,慢條斯理地說:“你在這個世界上無依無靠,待戰爭結束了,我給你一筆錢,足夠你下半輩子不被餓死。”
焦青的笑容僵在臉上,他怔怔地看著陸萬劫,像是有些聽不懂似的。半晌才別過臉,輕聲說:“我不要你的錢。”話沒說完,眼圈先紅了。
一直以來,陸萬劫對焦青沒有什麼太深厚的感情,看在焦湖的份上,他對待焦青比一般士兵要好一些,但也僅此而已了。焦青喜歡他,他無動於衷。但今日焦青在危難關頭,第一反應是抱住他的頭。這讓陸萬劫覺得震驚和茫然了。
他本想板著臉回絕焦青,叫他斷了這份痴想,如今見他傷心難過的模樣,又有些不忍心了。陸萬劫放低了語氣,語重心長地說:“你不要我的錢,那我就沒有什麼能給你的了。”
焦青低垂著頭,紅著眼睛看了陸萬劫一眼,說了一個“我”字,便又低下頭不說話了。
陸萬劫索性把話說得明明白白:“我跟他,是生生死死都要在一起的。就算不能在一塊兒,我心裡想著念著的人,也只有他。你喜歡我,肯為我死,我很感激,很榮幸。”
焦青只覺得嘴巴里苦澀不堪,陸萬劫說的話字字句句傳到他耳朵裡,叫他連一點僥倖的念頭都沒有了。半晌,他目光直直地看著牆壁,開口道;“我也不想這樣,要是我能控制自己的心,我一定跟它說,叫它有出息一點,離你遠遠的,再也不想你愛你。”
他抽泣了一聲,旁邊的陸萬劫忙抽出紙巾,小心地按壓在他的眼角,以免淚水沾溼紗布。
兩人近距離接觸,焦青觸到他粗糙的手指,只覺得甜蜜酸澀、纏綿悽苦,剛剛萌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