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萬劫溫厚一笑,安撫他道:“好,馬上給你做。”
他用鋁鍋熬了白白的魚湯,無憂喝了一點,輕聲說:“我要是死了,你把我的骨灰帶回去,……我不想和你分開。”言未訖,淚水潸然而下。
陸萬劫一時覺得心酸難忍,在高原上得了感冒,的確很容易喪命,他莊重道:“你要是死了,我直接去廟裡做喇嘛,日日夜夜給你誦經。”
無憂破涕為笑,用手摸了摸陸萬劫的頭髮,說道:“你剃成光頭,樣子大概很兇,寺廟不敢收你的。”話未說完,別轉過臉,連著打了幾個噴嚏。
陸萬劫忙給他遞紙巾,又坐在他身邊,攬著他的肩膀說道:“說著玩的,你不會死的,咱們去廟裡見了法王,上了香,就一道回去,我們去找鐵衣和無心,好不好?”
無憂嗯了一聲,腦子昏昏沉沉,一時又要瞌睡。
陸萬劫將一個帶著鏤空圓頂的帳篷搭起來,裡面升起一堆火,這是他在牧民那裡學到的方法,這樣帳篷裡會很暖和,又不至於煙熏火燎。他把睡袋開啟,抱無憂躺進去,又用繩子綁住睡袋,另一頭固定在岩石上。免得夜裡被大風吹跑。
陸萬劫將剩餘的魚湯喝掉,又把烤熟的魚用保鮮膜包著,放進車裡,他用瓢舀了點水,簡單的洗臉漱口,然後鑽進帳篷裡,把手伸進睡袋,摸了摸無憂的臉頰,只覺得柔軟滾燙,又摸向手指,卻十分冰涼。
陸萬劫附在他耳邊,柔聲問他怎麼樣。
無憂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可憐巴巴地說:“你抱著我。”
陸萬劫巴不得這一聲,忙脫了衣服,蟲子似的鑽進睡袋裡,睡袋是大號的,兩人躺在一塊兒,雖然有些擁擠,也能湊合睡下。
無憂意識到他躺進來了,十分抗拒,說道:“你出去。”
陸萬劫充耳不聞,反手將睡袋的拉鍊拉上。
“你要是被我傳染了怎麼辦!”無憂莊重地問他。
陸萬劫心想我抵抗力強,連核輻射都能扛過去,這點病毒算什麼,他嘴上玩笑道:“那咱們就死在一起了,這就是古書上說的,生同床,死同穴。”
無憂掩住口鼻,不願和他正面接觸,心想兩人要真的死了,而且還睡在一個睡袋裡,大概會很丟臉的。
這一夜風很大,吹得帳篷嗚嗚作響,外面飛沙走石,睡袋裡卻十分暖和,因此兩人睡得很熟。
第二天上午,陸萬劫率先醒來,只覺得周身暖洋洋的,他拉開睡袋的拉鍊,一道強光照射過來,他忙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兒睜開,發覺今天是一個極好的天氣,而且,他們的帳篷被風吹走了。
陸萬劫摸了摸無憂,發覺他體溫正常,面頰紅潤,襯衫溼漉漉的,出了一層薄汗,陸萬劫心中大喜,知道他這是燒退了,因此慢慢地鑽出睡袋。眼見無憂醒了,安撫道:“你身上全是汗,先不要起來。我去找找咱們的帳篷。”
無憂嗯了一聲,重又閉上眼睛。
陸萬劫將睡袋的拉鍊拉上,自己輕聲輕腳地穿了衣服,順著風向而走。
帳篷掛在一處山崖的樹枝上,陸萬劫將它拖回來,返回原地時,忽然見到半空中四隻巨大的蒼鷹,高聲鳴叫,繞著睡袋轉悠。那幾只鷹的體型約有半大的牛犢一般,合力抓走一個成年男人,是不成問題的。
陸萬劫心想,早飯有著落了。
他從汽車裡找出一支獵槍,瞄準體型最小的那隻,拉動了槍栓。
那隻鷹垂直落下來,其餘的也紛紛飛走了。
無憂這才從睡袋裡鑽出來,他赤著腳撲向陸萬劫,喘氣道:“你怎麼才回來啊。”
陸萬劫哈哈大笑,抱著無憂去穿衣服。兩人自從重逢後,還是頭一次如此親近甜蜜。
早上陸萬劫熬了肉湯,卻沒給無憂吃,他只給無憂做了清淡的麵湯,無憂大病初癒,自知不能吃油膩的食物,只能無奈地用筷子戳戳陸萬劫的碗。
白天兩人又駕車行駛了幾十裡,一路上無憂閉眼睡覺,偶爾和陸萬劫聊兩句。陸萬劫以為他精神倦怠,也沒有太在意。
幾天後,無憂的病早好了,他一路上忙著照相、寫隨筆、採集礦物和樹葉,對陸萬劫卻淡淡的,陸萬劫找他說話,他嗯嗯兩聲,又挪到別處去了。
陸萬劫這才醒悟過來,心裡只有苦笑,想兩人能共患難,卻不能長相守。早知這樣,無憂還不如一直病怏怏地才好,反正他很願意照顧無憂的。
幾天後他們來到了雪山腳下。
彼時正是中午。雪山巍峨高大,山下匍匐著幾萬名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