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鐵衣在屋子裡睡得昏昏沉沉,一整天毫無知覺。而沈賢則是在房間裡鬱悶了一下午,他此刻很擔心被人嫌棄,所以寧願待在屋子裡。
但是快到傍晚的時候,沈賢有點扛不住了,他的體溫急速下降,頭腦一陣陣發暈,腹中宛如裹著鉛塊似的一陣一陣往下墜。
沈賢心中害怕,忙忙地推開房門走出去。走廊上燈沒有開,灰茫茫一片。他猜測陸、憂二人都出去了,只好扶著牆一步一步地挪到林鐵衣的房間門口,敲了幾下房門,喊林鐵衣的名字。
過了好一會兒,林鐵衣才含糊地回應了一聲,卻並沒有開門,只隔著門問他怎麼了?
沈賢一時說不出口,只得模糊說道:“我……我餓了。”
裡面陷入了沉默,始終沒有回應。
沈賢覺得無助難過,只好又去敲門。過了一會兒,林鐵衣聲音略有些不耐,加重了語氣:“沈賢,我心情不好。”停了一下,語氣又輕了一些:“冰箱裡有東西,你隨便吃一點。”
這下沈賢什麼也不好再說出來了,他站著不動,額頭抵在木質門上,他心裡有太多難以啟齒的話要說,他不敢獨自去面對那些未知的恐慌和命運。
但他不是那種可以依偎在林鐵衣懷裡撒嬌的人,而林鐵衣對他,其實並沒有太多的溫柔和耐性。
沈賢回臥室拿了大衣,獨自外出。他打車去街角的一家藥店裡,拿了幾瓶蛋白粉和幾瓶藥物,又去街角吃了一點飯,並打包了一份帶回來。
他想給林鐵衣送飯,但是敲了幾次門,裡面始終沒有動靜,沈賢踟躕了一陣,語氣哀求地說:“我可不可以陪陪你……”他靠在門上,像是依偎在林鐵衣的胸口,半晌低低地說:“我有很多話要和你說……”
停了一會兒,裡面傳來林鐵衣淡淡的聲音:“沈賢,你去休息吧,我不想看見你。”
沈賢在門口呆立了幾分鐘,最後索然無味地回去了。
☆、面目猙獰
林鐵衣在屋子裡待到深夜,意識昏昏沉沉的。夜裡下了一場暴雨,雨水滴落在窗欞和雨搭上,發出沉悶安寧的聲音。他在窗前聽了一會兒,忽然站起來,胡亂穿上衣服,抓起導盲杖,快步跑了出去。
他來到走廊的另一端,沈賢的臥室,剛走到門口,還沒來得及敲門,就聽見房門被開啟的聲音。
沈賢彷彿一直在等他似的,聲音透著一股喜悅和釋然:“還沒睡呀,快進來。”
林鐵衣沒有進去,只是簡略地說:“你換一下衣服,咱們出去一趟。”
“去哪裡?”沈賢有點驚訝。
“去無心的實驗室。”
林鐵衣說完,扶著欄杆一步一步地下樓了。
無心害怕雷聲,林鐵衣很擔心他。
林鐵衣開啟大門,站在屋簷下,一股清涼潮溼的夜風襲來,他微微打了一個寒戰,身後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然後一件厚重的大衣披在了他的肩上,繼而一隻手被握住。
“走吧。”沈賢說。
沈賢開著汽車,很快就來到了實驗室門口。林鐵衣隨身帶著鑰匙,兩人不費太多時間就進了試驗大樓,裡面黑漆漆一片。林鐵衣倒是知道無心平時的休息室在哪裡。
他在沈賢的牽引下來到了門口,微微轉動把手,感覺裡面並沒有反鎖,卻並不急著進去,而是轉身對沈賢說:“你去樓下等著我,不要進來。”
沈賢答應了一聲,卻站著不動,哀哀地低語道:“主人……”
林鐵衣怔了一下,微微轉身,抬手揉了揉他的頭髮,用輕而柔情的聲音說:“以後就叫我的名字吧,我是你男朋友誒。”
沈賢抬起頭看他,藉著外面星星點點的月光,林鐵衣的身影高大而寬厚,沈賢微微點頭,亦輕聲說:“我在外面等你。”
待沈賢離開以後,林鐵衣才推開房門進去。
房間裡面很冷,窗戶大開,窗簾翻飛,雨水滴滴答答地落在窗臺上。窗戶下面是一張窄小的單人床,上面堆積著層層疊疊的被褥。
林鐵衣不知道無心睡了沒有,他先是關上窗戶,然後坐在了床邊,握住露出棉被的無心的手,輕聲道:“無心……”
無心沒有回應他。
林鐵衣只覺得無心的手有些涼,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低語道:“你啊,總是不讓人省心。”他把無心的手放回棉被裡,又捏起棉被角,往上拉了一下。
就在那一瞬間,林鐵衣陡然感覺自己在無心的胸口碰到了什麼東西,彷彿是堅硬的金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