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能脫身,心裡微微有些快意,將槍管在車頂蓋上敲得梆梆響,又問:“陸哥,有接應咱們的人嗎?”
“有的。”
程靈拉開一個燃燒彈,扔到後面,轟地一下,地面上升起一丈高的烈焰,雖然沒傷到追兵,卻把他們都嚇到了,只得遠遠避開。
程靈得了喘息之機,一屁股坐在座椅上,瞄了一眼導航儀,舒了一口氣,說道:“過了前面那座大橋,就到碼頭了。這次還挺順利。”
陸萬劫眉頭微皺,淡淡地嗯了一聲。
“陸哥你真義氣。”程靈笑道。
汽車出了市區,眼前唯有一條公路,視野開闊,眼界所及,是海面上的晚霞和落日。後面的汽車忽遠忽近,兩人都沉默地對敵,並不言語。
前面憑空出現一座天橋,橋面寬闊,橋長几千米,下面並排支撐著幾百根水泥柱。地面上是幾條鐵路軌道。
程靈只覺得腰部一麻,整輛車以失重的速度衝上了大橋,他臉上帶著笑,正要說什麼,陸萬劫忽然變了臉色,對程靈說:“準備炸藥!炸藥。”
程靈的手抖了一下,他從來沒有見陸萬劫如此慌亂過,當即從後備箱裡抓出一包炸藥,又往後看了一眼,頓時愣住。
後面二百米處,緊緊跟著一輛半舊的黑色吉普車,車頂敞開,一個白髮老人堪堪露出半截身體,身形委頓,滿臉血汙,雙手被鐵絲捆紮於身後,正是程蒙。
陸萬劫沉聲說:“程靈,你不要衝動,咱們過了這座橋,再炸燬後半截,就脫險了。”
程靈雙目含淚,呆呆地看了一會兒,吉普車的副駕駛位置上,坐著一臉冷漠的李深。
他忽然長嘆了一聲,抬手去推車門,說道:“陸哥,算了,我不走了。”
他說話的語氣輕而堅硬,不是在和陸萬劫商量,只是在陳述事實。
陸萬劫一直提著一口氣,此時聽見程靈說出這句話,心都涼了一半,紅著眼怒罵道:“你腦子進水了吧。現在回去,你和程蒙都活不了!”
“不會的。”程靈目光散亂,直是呆呆地說:“他不會殺我的。”又往後看了一眼,淚水簌簌地落下來,低聲說:“我爸他……年紀那麼大了,我不能讓他受這種苦楚……”
陸萬劫緊抿嘴唇,將車門鎖死,心想:今天就是綁,也要把程靈帶走。”
程靈透過機槍的瞄準鏡,呆呆地望著身後的那輛車。李深戴著墨鏡,雙手抱臂,左耳戴著無線通訊器,平靜地與程靈對視,將所有的情緒都隱藏起來。旁邊的程蒙被迫捆綁在車裡,滿身血汙,腦袋低垂,也不知是死是活。
眼看陸的汽車透過了一半大橋,兩車間的距離依舊沒有縮短。陸萬劫全身是汗,此時卻微微舒了一口氣。
負責押運程蒙計程車兵,忽然從後排座椅中站起來,手裡握著一截利刃,穿過程蒙的左臂,刀鋒旋轉,順勢下落,直直地將半隻胳膊砍了下來。
程蒙起先一直低垂著眼睛,被這般凌辱,當即慘痛地喊了一聲。他是軍人出身,即便在受刑時,依舊未露出怯懦可憐的模樣。半隻胳膊只被一層皮肉連著,掛在身體上,他這會兒清醒了過來,圓睜著渾濁的眼睛,嘶啞地喊:“靈靈,跑!跑!”
程靈哆嗦著從錨準鏡裡移開了視線,咬牙沉聲道:“陸萬劫!開啟車門,我要下車。”
陸萬劫沉著臉不說話,他雖然沒有回頭,從程蒙那聲痛叫中,也知道是受了酷刑。程蒙是他的教官,兩人交情很好,陸萬劫豈忍心見恩師受苦,但如今情勢緊急,兩人是萬萬不能停下的。
程靈忽然調轉了槍口,指向陸萬劫,厲聲道:“陸萬劫,開啟車門。”
陸萬劫目不斜視,半點都不減速。
後面傳來一聲短促的呼喊,是程蒙的舌頭被連根拔去。這下子連陸萬劫也抖了一下,他很迅速地單手拿出配槍,想把程蒙一槍擊斃,結束這種痛苦。
程靈知他意圖,直接撲了過去,奪掉他的槍,又忽然平靜地說:“陸哥,你放我下去吧,李深不會殺我的。我們兩個睡過。”
陸萬劫挑眉,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你不是一直疑惑我們兩個的關係嗎?我一直在陪他睡覺。”程靈一字一句清晰地說:“他不捨得殺我。”
陸萬劫呆了一下,程靈趁機按了解鎖按鈕,將車門推開一半,高速行駛下呼呼風聲撲面而來,程靈忽然開口說了一句:“陸哥,若你們大事已成,可不可以不要殺李深。”
陸萬劫心中百味雜陳,抬手虛虛抓了程靈一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