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萬劫命人將這幾十具屍體搬出來,一一攤放在外面的空曠地方,又把全軍召集起來。慷慨激昂地說了些欲申大義、棄暗投明的話。
小兵們懵懵懂懂,只知道端誰的碗,服誰的管,因此默然無語。而那幾百名軍官們都變了臉色,個個驚疑不定。
周圍有幾百名狙擊手架著機槍,瞄準眾人,蓄勢待發。這些軍官戰戰兢兢,唯恐站錯了一步,說錯了一句,便落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陸萬劫挨個叫軍官們的名字,要他們表態。他們中大部分年紀輕,與陸萬劫私交很好,既不滿李深的獨裁行為,又早就聽說了十字軍的處事風格,大為仰慕。如今被陸萬劫逼上梁山,便很痛快的表示:願聽陸將軍差遣。
陸萬劫早料到如此,心中稍安,然掌心亦沾滿了冷汗。若是這些人不肯叛變,群起而攻之,自己瞬間便要給剁成肉醬了。
那些年紀老的,有些為情勢所迫,也勉強低了頭。剩餘的則是李深的嫡系屬下,鐵骨錚錚,只忠心於李軍。如今見陸萬劫叛變,雖然面前屍骨累累、槍支林立,依然面不改色,痛罵陸萬劫忘恩負義、狼子野心。
在場幾百名軍官中,陸萬劫唯獨敬重這幾名不肯低頭的人。他恭敬地敬了軍禮,又動了動食指,旁邊的機槍手嗖嗖射出幾枚子彈,將那幾個人擊斃。
全軍悚然,停了半晌又高呼“陸將軍!”“陸將軍!”將他作為新一任領袖來膜拜。
陸萬劫臉上淡淡地,吩咐屬下認真安葬死者,又召集餘下軍官,重新分配了士兵和資源。眾人俱唯唯諾諾,領命而去。
傍晚,曠野中三三兩兩地升起了炊煙,是各營計程車兵在埋鍋造飯。空氣裡散發著蓬蒿燃燒的聲音。陸萬劫獨自在一處亂石崗上行走。他雖然殺人無數,但本性善良。今日之事,使他心中更添了罪孽。
焦湖捧著一碗煮玉米,尋尋覓覓而來,請他回去吃飯。陸萬劫沒心情吃東西,叫他先回去。焦湖卻待著不走,停了一會兒才問:“將軍,咱們接下來怎麼辦?”
陸萬劫眉頭緊鎖,沒有說話。
雖然剛才臨時鎮壓了全軍,但是那些軍官們各各都不是善茬,叛變之後,難免生出野心,要自立為王,又或者心中不服,想殺了陸萬劫回去跟李深邀功。無論如何,陸萬劫此時的處境,是兇險萬分。
焦湖雖然愚鈍,但是年紀大,閱歷豐富,因此很容易就想到了這一層。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居高臨下地望著營地,嘟囔道:“也不知咱們過得了今晚嗎?”
他們身後不遠處,有幾百名機槍手隨時持槍警戒,這些人是陸萬劫從特種部隊裡精挑細選的,個個都有以一當百的本事。若不是這些人,只怕早就有心急的人撲上來了。
陸萬劫忽然問焦湖:“我叫你準備的直升機怎麼樣了?”
焦湖忙說:“已經準備好了,三人機艙,非常輕便小巧,引擎好,是和平年代裡富人遊玩用的,目標小,能躲過雷達探測。”又疑惑地問:“你要飛機做什麼呀?”他以為陸萬劫是想逃走,但這又不符合陸的行事風格,所以心裡很疑惑。
陸萬劫簡略地說:“咱們兩個回去救人,馬上就出發,你準備一下。”
焦湖呆了,完全搞不清楚陸萬劫的思維:“陸將軍,這些人怎麼辦啊?”好容易唬住了這幾萬人馬,這會兒離開,之前的辛苦不是白費了嗎?
陸萬劫只是沉默不語,把焦湖急的上躥下跳,力勸陸萬劫不要做傻事。
就在這時,遠處一大團烏雲逼近,地面上山呼海嘯。眾人搞不清楚動靜,正驚疑不定,忽然輜重部的人高聲喊:“是坦克!是坦克!”
全軍大亂,不知來者是敵是友,忙著回營拿武器。陸萬劫站在高處,喊道:“原地休息,原地休息。”
眾人見統帥這樣喊,心中稍安,又望著遠方,有些拿不定主意。
陸萬劫眉頭舒展,周身輕鬆,他飛快地從高崗上跑下來,一道風似的穿過眾人,喊道:“原地休息,不用驚慌,是自己人!”
“自己人”三個字又把眾人給唬住了,因為他們這會兒還沒搞清楚自己是誰的人。
遠處十字軍的人威風凜凜,連人帶車,有條不紊地前進。此次來勢洶洶,又有坦克、飛機打頭陣,眾人踮著腳尖,只見前方烏壓壓一片,竟是看不見盡頭。
領頭的幾個軍官高高興興地走上來,與陸萬劫會面,熱情地寒暄了幾句,又扯著陸的手說:“陸將軍此次率重兵來投誠,可謂大功一件哪。”
陸萬劫不善寒暄,只好含笑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