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程旭也是強作鎮定,才壓抑住此時心中掠起的漣漪。沒想到多年別後重逢,竟一時不知從何說起,卻只道了一句:“你……還好嗎?”
“我在美國的學業年初剛剛結束,這不,上個月才回國。”平淡的陳述,裝作他們只是許久不見的老友,但那份微妙,卻在無言中、漫天的落英中、彼此的心照不宣裡,醞釀開來。
“我……有聽鄭毅提起。”一時,程旭竟不知如何去接。
“鄭毅……”女子想到什麼,臉色微微顯出一分落寞,“我也有聽他提起你。”
“一定不是什麼好話。”男人想裝作玩笑的說。
“他說你……結婚了……”女人語氣中的梗塞是那樣明顯。
“……他就是改不了多嘴的毛病,”男人想用笑聲掩飾過去,但最後還是選擇坦誠,“對不起,沒能親自告訴你。”
女人,沈默片刻,還是忍不住便問道:“他……好嗎?”
突兀的代稱,卻不需要註釋,程旭心中明鏡。
“他……很好。”程旭想到喬繼寶,不自知地嘴角上揚。那個動作是那樣細微與不經意,但還是被心細的女人盡收眼底。
“他……一定很漂亮吧,也一定很聽話、很可愛、很討你歡心,最重要的,他是喬家的少爺,伯父伯母自然也會喜愛的……”女子忽地意識到自己的越俎,羞慚地低下頭,“對不起……看我都說了些什麼……對不起……我只是一時想起了從前……”
“沒關係,”想到過往,程旭也不禁悵然,彷彿萬般感慨都上了心頭,“是我對不起你。”
往事悠悠,可堪回首?如今看來,誰對誰錯,好似都不那麼重要了。
“別說我的事了。”程旭沈沈一嘆,轉開話題,“說說你怎麼到了這裡?”
女子一笑,也不再糾結於過往,便顯得輕鬆了不少,道:“我在美國認識了幾個志趣相投的朋友,這次回來便是想一起在亞洲舉辦巡演,做我們自己的音樂。第二站就是日本,我啊,是提前來採風的,誰曾想竟在這裡遇到‘老朋友’呢,真值得去喝一杯呢。”
“老朋友”三個字顯得有些生硬與不自然,但是誰都不想再去執著。只能說緣分,總是愛捉弄世人。
而面對女人投來的邀請,程旭卻猶豫了。
“你看我……竟忘記你現在是有家室的人了,和我們這些單身的人可不同了,他……恐怕還在等你吧?”
原來,她還單身……
程旭微微頷首,算是認了,又笑道:“看到你終於能實現自己的音樂夢想,我很為你高興。”
這麼多年來,這個女人,不遠萬里,一直追尋著她的音樂夢,那份純淨與執著,怕是程旭這輩子都無法領悟和企及的。
說出這話,便也是該說分別的時候了。可女人像是突然又想到什麼,叫住了程旭,伸手在隨身的提包裡找了又找,最後拿出一張製作精美的小冊子,遞給男人。
“喔,你看我,差點忘記了。這是我們正在籌備的音樂會演出單,裡面還有兩張門票,是貴賓席哦,‘程老闆’若是肯帶著‘夫人’賞臉,我想我和我的團隊成員,都將會感到萬分榮幸的。”女人半開玩笑的說著場面話。
“若時間合適,我會的。”
程旭接過那本音樂冊,他沒有許下“一定”,但其實在他心中,早已將它排進了行程。
“那……我先走了……朋友還在那邊等我。”女人指了指不遠處的亭子,語氣中帶著依依惜別的戀戀不捨。
時間改變了一切,縱然如今比肩,重逢亦要分離。
程旭紳士地點了點頭,沈默地目送著女人離開,此時心情,談不上留戀,卻無可名狀,便也只能轉身而去。
程旭是在去經堂的路上找到喬繼寶的。當時,小家夥正在和一名苦行僧打扮的乞者攀談。程旭看到後臉色變了變,大步走上前,將喬繼寶與那人拉開一段距離,眯起眼戒備地從頭到腳打量了下那名“僧人”。
喬繼寶可沒有程旭這般心防,一見是他來了,便興奮地拉住程旭的手,迫不及待地向他展示起自己剛剛得到的“寶貝”。
“阿旭,你快看快看,這塊石頭好漂亮。”
程旭這時才發現,喬繼寶頸上多了一條石墜項鍊,要說那石頭學名他也不認識,但瞧著不像什麼名貴的寶石。石頭通透而明亮,內中帶著墨綠色的紋理,形狀像是一尊人像,細細看來,恰似這清水寺中供奉的觀音。
程旭疑慮頓生,看這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