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別提獸人們樸實的只有主賓格的粗糙語言,年輕的巨龍總覺得這種發音似曾相識,而且蘊含著他應該理解的力量。
但是對一個全然陌生的東西,會覺得自己「應該」明白,這本身就很難讓人理解。
「……那應該是龍語,笛梅耶除了神語外最有力量的一種語言。」
大門上方的藏匿魔法陣被塞壬強行破除後,又有幾本看上存在年月頗短的金色小冊子落了下來。翻了一下後就開始埋頭苦讀的水妖,猶豫了一下才給出答案,卻沒有提那串音符更深層的涵義。
雖然面對巨龍,魔獸的天性讓塞壬無法說謊,但是隱瞞部分真相卻完全可以做到。尤其是……也許那真相很有些殘酷,可能會傷害到沒做好準備的人的時候。
幾乎是一目十行的翻完第一本小冊子後,塞壬細長的眉已經徹底糾纏在一起。
還真是一旦公佈於眾,對誰都沒好處的秘密啊……
身負聖金龍的血脈卻對此一無所知,被教會悉心培養成「武器」的法爾特的身世之可疑,是毫無疑問的。
但是即使做好了心理準備,塞壬也不禁為其中深藏著的,牽扯到三界許多人物甚至神祗的巨大秘密感到震驚。尤其那若隱若現在幕後推動著一切發生的巨手,讓一向遲鈍的水妖都感到了危險。
單以塞壬本身而言,他絕對不想把自己這把老骨頭捲入這場曠日持久,才露出冰山一角就非常駭人的陰謀裡。
像是成為書寫歷史的人啊,成為傳奇的主角啦,這些對年輕人很有誘惑性的餌食,對於只想舒舒服服做點小研究,欣賞一下笛梅耶美麗風光的水妖,就像啃了六百多年的費羅湖冷水魚一般乏味。
但是再怎麼想要逃避,他都必須考慮到那位已經和自己生命連結在一起的年輕人的感受。
法爾特有權知道這些。
想到這裡,塞壬忍不住嘆了口氣,薄薄的鰭狀耳也喪氣的垂下。
這種不自覺的就會為另一個個體考慮的感覺,會為了有所隱瞞而感到不安,會設想對方可能的反應……甚至讀到那些秘密的時候,也完全不像過去只是稱讚作者的構思,理智的分析劇中人的悲歡離合,而是真正為法爾特從出生就揹負的東西感到胸中發漲發苦。
感情的滋味——
即使苦澀也是美好的。
「所以帕拉賽爾尋找的目標,肯定和你有著莫大的關係,想要知道嗎?」各種複雜的念頭在塞壬頭腦中一閃而過,眼看著猛烈的火勢就要撲到自己面前,他舉著巴掌大的小冊子晃了晃,歪著頭笑問。
「現在不想。」騎士很坦誠的搖頭:「對我而言最重要的,是守護你,其次是要貫徹我懲惡揚善的理想……至於那些會讓塞壬你覺得為難的東西,還是直接燒掉吧。」
「咦?年輕人怎麼可以沒有一點好奇心呀……」
「偉大的安哥拉.林斯塔瑞的神諭告誡我們,專心守護你所要守護的,虔誠追隨你所要追隨的,摒棄那些可能造成傷害滋生破壞的誘惑,軟弱愚昧的凡人才能夠擺脫魔鬼的爪牙,在笛梅耶建立起美好的家園……」
「唔,那可真要感謝光明之父的教誨啦,走吧!」聽到這裡塞壬一勾嘴角,隨手將那些承載了改天換地秘密的金書丟入火中,然後瀟灑的一轉身,避開密室天花板上掉落的石塊,撲進年輕騎士懷裡。
「啊、嗯……通道開始塌陷了!」就算曾經把水妖從頭到尾品嚐過,法爾特還是沒辦法泰然面對心上人偶爾的「熱情」舉動。
比如現在他就只能任水妖掛在他胸口,動作僵硬的幫對方擋石塊。
「變身啊,我們衝出去。」
「那樣整個神殿都會塌吧?而且其它人還——」騎士瞪大了眼睛。
「沒關係啦,帕拉賽爾的傳送門可是默發術。」
塞壬深藍色的大眼睛裡閃過一絲惡劣的趣味。
默發是默發,但是肯定會落得灰頭土臉。他這也算是禮尚往來吧,他敢打賭地下部分崩潰的那麼快,是因為某個得不到想要線索的黑袍正在上面發脾氣。
而且不打招呼就燒燬了最重要的線索,還是稍微有些心虛的塞壬,一點都不想和對方打照面。
「那好,塞壬你先召喚防護罩。」就算明知本質已經連線在一起的兩人不可能彼此傷害到,不能拒絕對方任何要求的法爾特還是會小心提醒。
「嗯,沒問題。」
為了不讓正直的年輕伴侶反應過來自己那點惡劣的小心思,水妖還無師自通的奉上一個甜甜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