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悽慘一笑:“你不相信?說得也是,就連我也是不願相信的……人間的所謂愛恨,我怎麼會明白?可身體在說愛你,連心也這麼說……我沒辦法……”
兩人的對話最終變成了踏雪一個人的自言自語。
“我只想問你一句……在決定送我去死後,你的心裡就沒有過一絲的猶豫和不捨嗎?”
陸遠秋不點頭也不搖頭,在踏雪看來,如同預設。
“是這樣嗎……是啊,這樣才像你。”踏雪無力地垂下頭,放棄了對陸遠秋的期望。
話已說盡,該放開了吧……放開他也放開自己。
誰又知道,這一次的放開,是不是能夠得到下一次的獲取?
“我答應過你要救碎羽的,可惜不能兌現了。”踏雪拉過陸遠秋的手,塞了什麼東西進他的掌心,“這就當是我食言的補償吧。”
手中的珠子溫暖柔潤,散發著濃厚的靈氣。即使不看也知道,那是踏雪的狐丹。
“我欠你三條命,你騙了我,就當抵了一條。我不能把命陪給你,剩下的只能用狐丹還債了。”
不等陸遠秋說什麼,踏雪就自行切斷了與狐丹之間的聯絡,失去主人的狐丹在陸遠秋手中慢慢失去光華和溫暖,形同一顆尋常的圓石。
沒了狐丹,踏雪已不可能再繼續修煉。甚至這六百年的修為也要就此散盡。
他是以這種方式,向自己訣別嗎?
陸遠秋緊緊握住狐丹,心臟也像被捏住了一樣。
為什麼還不開口?開口對狐狸說……
說什麼?
踏雪雙臂攬上陸遠秋的頸項,湊上去親吻了思念已久的嘴唇。
“要是在碎羽之前遇到你,你會愛上我嗎?”
沒打算聽陸遠秋回答,踏雪收回手臂,向後退了兩步,臉上浮現出陸遠秋最渴望見到的微笑。
“我不做人也不做仙了,還是做回一隻狐狸吧。我會回北顧山去,看看我六百年前的家還在不在……因為我本來就是北顧山腳下一隻沒爹沒孃的小狐狸……”
“踏雪……”
再一次聽到面前的人叫自己的名字,踏雪的笑意更深。
“我在北顧山等你。”
踏雪眼中蘊著前所未有的平靜。
“我會忘了作為踏雪的一切,重新從一隻狐狸做起。忘了愛著你和恨著你的事,只做一隻無憂無慮的狐狸。”
陸遠秋的喉嚨被一團苦澀堵住,說不出半個字來。
“要是有哪天想我了,就去北顧山找我吧。只是那時能不能讓我想起你,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踏雪瀟灑地放開一切,轉身就走。
那與碎羽毫無區別的身體開始在陸遠秋眼中變得模糊,再仔細看去,卻只看得到一隻青背白肚,四腳踏雪的狐狸。跟之前見過的不同,這隻狐狸只剩下了一條尾巴。
狐狸踏著輕快的腳步跑了幾下,又停了下來,回頭望向身後的人。
那雙藏著狡黠的狐眼似乎在說:“我等你。”
之後狐狸又跑了起來,身影漸漸消失在濃密的山林裡,再也沒有回頭。
從骨肉中蔓延而出的痛楚侵襲著碎羽的神經,讓他發出痛苦的呻吟。
“你醒了?”
聽到那個讓自己陷入必死境地的人的聲音,碎羽雙目驟睜,強迫自己坐起身來。
“果然是你!”
看清了身邊的人,碎羽咬牙切齒地說道。
陸遠秋坦然承受了碎羽的恨意,淡淡道:“讓你受苦了。”
“你倒清楚!”碎羽冷哼一聲,別過臉去。
兩人之間一時陷入尷尬的沈默。
過了很久,還是陸遠秋先行對碎羽說道:“對不起……碎羽,我做了那麼多自以為是的事,本想保護你,結果卻害了你。抱歉。”
“你……又想怎麼整我了?你的性子我清楚得很,一向認為自己做的就是絕對正確的你,竟然會跟我認錯?”碎羽滿身防備,不肯再付出一點信任。
陸遠秋少見地苦笑道:“人是會變的,不是嗎?”
“在把我逼到絕路後,才知道自己錯了嗎?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我又怎麼會在你這裡?能找人陷害我,逼你師父發出‘屠魔令’,又帶著別人滿天下的追捕我,這些你都忘了嗎?”對陸遠秋的話全然不信,碎羽只記得自己最後就是被這個人給制服的。至於之後發生了什麼,自己根本無從知道。
“不,我自己做的事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