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了寇翎的心思,青禹嘴角不自覺微微往上揚。
「笑什麼?」
「沒有……」
再也忍不住笑了出來,似乎很久很久沒那麼開心地笑著了……
***
握著畫筆站在餐桌旁凝視著桌上那幅墨還沒幹的畫,寇翎那秀氣的眉不滿地輕蹙著。
高山流水,古木參天,這幅畫無論是骨幹還是肌膚,連寇翎自己都挑不出什麼毛病。不過就是少了些什麼……使這幅畫看起來空洞極了。
心不在此嗎?
畫中的景色向來都是他心中的嚮往,希望住在這樣與世無爭的山林間,過著白日閒雲野鶴,夜裡把酒對明月的生活,清心寡慾,終其一生。
但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不再向往了?
「住這多無聊……」
盯著山崖上那一小間房舍,房舍旁有個看不太清楚的小人,如果這真的是他……什麼閒雲野鶴,把酒對明月,雲跟鶴跟月又不會跟他說話,豈不孤單死了?
但如果是兩個人住在這樣的小屋子裡……
粉色雙唇漾出無聲的輕笑,他把筆沾了沾墨,彎下腰趴回他的畫紙上眯著眼睛,仔細地在那個小人身邊又多加個人……
「喂,你的頭髮。」
「……」
抬起頭,站在餐桌前的青禹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手中提著寇翎沾到硯臺上墨汁的髮尾。
「畫畫一定得這樣趴著畫?」抓了一旁的溼抹布擦著寇翎頭髮上的墨。
「看不清楚啊……」
「明天去配個眼鏡吧。」
「不妥吧,眼鏡行裡頭有鏡子。」
「……」是啊,鏡子。
從前不覺得從鏡子裡看得見自己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直到再也無法從鏡子裡看見自己的影像時,才發現自己從來就沒有仔細地看過自己的樣子。
最後一次看自己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三年前吧……在阿洛那間民宿的浴室裡,老舊的置物櫃上鑲著那面鏡子。他還有印象掛在牆上那個置物櫃子是檸檬色的,但對於鏡中人的模樣,竟是模糊到沒什麼記憶了……
才三年便如此,那眼前這個了將近一個世紀的鬼……
「你記得你的長相嗎?」
「我?當然不記得。問這幹麻?」
「那……」端正秀氣的五官,乾淨又優雅的氣質,單純卻魅豔的淺笑神情,盯著那樣美麗的臉蛋看著,一不留意就會讓人看到出神。
「怎樣?」自從青禹的眼睛好了以後,每回接觸到那雙深褐色的雙眼時,寇翎總莫名奇妙地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寇翎拉回青禹手中握著的頭髮,低下頭看著桌上的那幅畫,當目光停留在畫上那兩個並立而站的小墨人兒時,他為自己方才的念頭而感到有些心虛……
他竟然想要跟青禹兩個人獨居在深山裡,沒有小然,沒有阿南,就他跟青禹兩個人,朝夕相處在同一間小屋子裡、同一張床上……他是慾求不滿了還是怎樣怎麼會有這樣的奇怪念頭?!
「有人說過你長得很好看嗎?」
「很多。」
「喔,那算了。」
本來想告訴寇翎他所遺忘掉的自己的長相,不過聽他這樣一回答青禹又不想說了。
「可……可是我沒聽你說過……呃!」話說了一半手中的畫筆不小心掉到地上,寇翎連忙彎下腰蹲到桌子底下去撿,在起身的時候卻又撞到餐桌,順帶將桌上那塊將近十萬塊的螺溪石硯被碰撞到地板上,不偏不倚地往他的沒穿鞋赤著腳的腳趾頭砸去。
「哀喲!好痛……」一邊含著眼淚蹲在那撫著差點沒被砸爛的腳指頭,還不忘忍著痛撿起地上那顆寶貝硯臺檢視有沒有損毀……
「……有沒有怎樣?」青禹蹲下身問道。
「是沒有……還好這個很硬!」跛著腳站起身,欣慰地將手中的硯臺放回桌上。
「我是說你的腳。」
「就痛啊……」還能怎樣……
「有沒有人說過你很笨?」青禹把寇翎抱到沙發上坐好,將那隻傷腳拉到面前檢視著。
「只有你說過我笨。」寇翎咕噥地說著,一面試圖想將腳從青禹的手中抽回。他總覺得腳趾頭是隱私而且不潔的部位,這樣光裸著腳被他捧在面前觀看,跟在人前脫褲子裸臀部感覺也差不了多少……
「只有我說嗎?那我會盡量多說。」扯住寇翎不停踢著的腳,青禹若有所思地說著。
「我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