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的家僕直髮抖,“若是他還沒死,你便給他請個大夫,大夫治不好救不活,是他的命,怪不得本王。若是活了下,也治好了,你就叫管家給些他銀兩,打發出王府,聽見沒有。”
“聽見了,聽見了!”抹了抹額上的冷汗,這名家僕在心底直打了一個寒戰。
給些銀兩打發出王府?怕是不是這麼簡單吧?
“好了,你們都下去吧,本王現在不想見任何人,也不準任何人踏入本王的別苑。”拂袖說完,竇歸塵執著燈籠大步走向別苑。
瑟瑟發抖地跪在地上,方才為爾恪求情的家僕,膽戰心驚地望著青鳳王消失的背影,不由重重地鬆了一口氣。
“起來了,起來了!”一旁站著的另一人,用腳背踢了踢他的腿,“你也是,沒事招這罪受!沒看見王爺為了世子妃的事黑了半張臉麼?你還非要去黑他的另半張臉,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地上的家僕站了起來,驚魂未定地擦了擦額上的汗,吞吞吐吐地說:“我…… ……我不是看著爾恪……挺可憐麼?辛辛苦苦為了世子,結果……到頭來變成……”
“你給我閉嘴!”那人一掌招呼到他身上,“還嫌說得不夠多麼?走,回去了!”說完,拖著他打著一個燈籠往回走去。
王爺別苑外,瞬時寧靜的只剩夏蟲鳴叫的聲音,人聲難覓。
“青鳳王爺,怎的今日臉色這般難看?”
風流倜儻的調笑聲,伴隨一把悠悠搖著的黑玉寶扇的影子。
“你來做什麼?”剛毅的臉頰,冷酷得不見一絲柔和的痕跡,竇歸塵的臉色較之方才,更添了幾分冷意。
“呵呵,”輕佻的聲音微微低笑出聲,“王爺不歡迎在下?”略微嘖了幾聲,“也對,已找到合適的心,也替人換了,在下當然是沒有用處了。”
臉色一變,竇歸塵坐到屋內桌前:“公子來此地,不會只為了向本王抱怨這幾句話吧?”
緩慢踱出陰影,俊美倜儻的男子瞬時落在燈光之下:“王爺所言甚是,麓某來,只是想提醒王爺,莫要為了世子與……那個其他的事,耽擱了大事!天下到手之後,想要修理一個區區小廝,怕是到時世子不聽王爺的,王爺還可以握著更為有力的把柄。”
“這個,本王不需你來教。”竇歸塵冷淡道。
“是是是,王爺英明,”麓公對著青鳳王淺淺施了施禮,又道,“在下如此辛苦地為世子換了心,此時他的心智已全,命宮將相之星移為主宮,王爺莫要錯失了良機才好。”
“當然,世子每月一次的心痛病,再過一個月便會痊癒,王爺大可不必憂心。所謂換心之術本是邪門歪道,自是要比常人難耐一點。也幸虧世子天賦異稟,否則若是常人,怕是連第一個月都熬不過去。”說著,若有所思地頓了頓搖扇的手,轉而又對著竇歸塵笑道,“麓某也想提醒王爺一句,當初為世子換心,王爺可是答應了在下一件事的,莫要忘了去。否則……”他略微豔麗地笑了笑,“在下可以保證,到時王爺會追悔莫及。”
說完,一收寶扇,朝著屋外走去。
“在下就恭候王爺的佳音了,告辭。”
剛轉過身來,前一刻還面露著笑意的麓公,剎那換上陰毒的狠辣冷笑——
若是亂不了這人間的江山,你那寶貝的兒子,怕是就要多吃吃苦頭了。
走到門口後,麓公周身騰起一抹光亮,瞬時消失在了青鳳王爺的視線中,只留下青鳳王爺一臉複雜地靜坐在桌前。
王府的另一邊,由於世子竇瑺羿突發心疾,世子妃又是有孕之身,兩人已分在兩邊居住,而世子妃——崦嵫城的太守千金霍芷嫣,此時便住在靠西的一個小院落中。
繁星之下,蟲鳴聲不絕於耳,夏日裡夜間獨有的悶熱,偶爾叫人有些心煩意亂。
西苑的對面,屋頂之上,漆黑的夜色下似乎坐著一個人,一個成年男子。一動不動,加之渾身的黑衣,若不定睛瞧,還察覺不出一絲端倪來。
“你還要看到何時。”輕佻的聲音,隱含著濃濃的諷刺意味,屋頂上一陣身影幻化,又多出一個高挑的男子來,“我將你留在身邊,可不是叫你天天看女人的。”緩緩搖著手中的寶扇,似是極為悠閒。
“……”那坐著不動的男子不發一語,只是略微垂了垂頭,片刻後,默默地站起了身來,“我回去。”沉沉的聲音,好似再低一分便聽不見了,混在漆黑的夜色中,乍一聽還以為是幻覺。
青衫男子勾了勾唇角,緩慢地搖著黑玉寶扇,夜色下的勾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