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是後來與雷公激戰時,才姍姍來遲。
如此說來,怕是他也想看看,自己到底在什麼時候才會記起他,想起那支救命的玉簫。
只可惜,最後還是他輸了,玉簫未響,人已先到。
濮落苦澀一笑:“難道在你眼裡,我會將其他事放在你之前?”
由塵依舊淡笑,沉聲道:“你是清乾仙君。”話中意有所指。
濮落俯身,隔著茶案靠近他:“我雖這樣想過,但實是沒有做過。那幾日,我一直在與南極仙翁對弈。已經欠了他好幾盤棋,不下完,他便會纏得我更緊。若不是當日心中一痛,料知你有難,我怎會來得那麼晚,以致你犯了痴傻,竟與天泉金印相抗。”濮落說完,輕聲嘆息。
由塵沉默,眼眸更是垂下一分,氣氛變得有些怪異。
“老爺!”
“天吶!”
這時,一陣驚呼傳來,兩人循聲望去,便見霍麒淶一口烏血噴在地面,斑駁印記,觸目驚心。
“過真是下的毒啊!那妖人果真是要害老爺!”精瘦男子大呼小叫,一臉痛心疾首。
“來人啊!趕快把這兩個妖人捉起來!”
“……是!”
回過神來的一干家役僕人,聽到男子如此慫恿,雖嘴上答應著撈起長棍,可腳下卻後退了一步。
誰都不敢貿然靠近,怕又觸到了那堵詭異的光牆。
“你們在幹什麼!”精瘦男子挽起袖子,氣勢洶洶,“還不敢快抓人,他們是害了老爺的兇手!快給我抓起來,等到迦葉大師回來了,把他倆火化祭天,定能平息天怒……”
“閉嘴!”還未等精瘦男子更加火上添油,熟悉的威嚴沉穩的聲音打斷眾人亂糟糟的思緒,“老夫還沒死呢!”
眾人轉眼,竟瞧見剛才才一口血吐出來的太守霍麒淶,奇蹟般地站了起來,而且,之前灰白的臉色也變得紅潤了許多。
如此,頓時有人恍然大悟——那茶果真有用啊!
第二十二回
“太守大人,感覺如何?”由塵抬眼,風帽下的淡金色眸子懶懶地看著他。
霍麒淶按住心口,神色有些猶豫不決,半晌才緩緩問道:“那茶……是什麼?”
輕勾起嘴角,由塵收回目光:“太守大人是否覺得百脈舒暢,氣血流通,相較之前,宛如一顆大石搬離心間,得以喘息?”
霍麒淶僵硬地點了點頭。
由塵繼續說:“城中瘟病四發,即使掩面行走在大街小巷之內,也難保不被傳染。可太守大人你,為了瞭解疫情,不僅要帶著大夫四處走訪病人,還要親自出面體慰眾人,以致不民心潰散。雖然太守府頂有佛光庇護,但那是防妖,卻不是防病災的,即使能讓府內人比城內其他人多一層金光庇護,卻不能防止邪風入體,因此,”頓了頓,抬眼看向他,“大人本有舊疾,又多少沾染了瘟病,自是身體愈發不適。而我給太守大人的茶,便是清除大人體內邪風的良藥。至於裡面是什麼,你不必知道,因為即使知道,在人間你也找不到。”
衣袖撫過茶案,淡紅色的光芒一過,只餘一盞茶水的案上,奇異地多出了兩隻還未開封的小酒罈。
“這兩壇青酒,是我酒窖中僅剩的有起死回生之效的藥酒,太守大人可吩咐廚役將兩壇藥酒煮成藥湯,然後分與病入膏肓之人。另外,我酒窖內還有幾十壇強本固神的白玉酒,你也可命人搬來,同樣煮成藥湯,分與城中未有染病之人,以備萬一。”
抬手捻起濮落面前的茶盞,將茶蓋合上:“至於這杯茶,就留給大小姐吧。”
霍麒淶一愣:“你……”
“太守大人,”由塵打斷他的話,“事不遲疑,莫要耽擱,還是快召集些人,去我酒肆取來藥酒,熬成藥湯散予城中百姓。不然,枉費我一片好意,和……”轉頭看向清閒的濮落,“這位仙人的成全。”
一旁的家役猛然深吸一口氣,他們剛才聽見了什麼?那個妖精似的酒肆老闆,居然說他身旁的人是仙人,他帶了一個仙人來太守府?
這……這是什麼跟什麼啊!
“你……你說什麼?”饒是霍麒淶為官多年,早已學得高深莫測,也不由對由塵此話失了儀態,“仙……仙人?”
濮落倒是沒想到由塵會有此一說,心底暗自苦笑,這算是到正題了。
看來,他南嶽鎮山之寶,總歸有一天會被眼前人送完送盡。
“難道不像?”由塵反問,看了眼濮落,像是在說:你看,凡人可不當你是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