癯仙之後,一個人安靜地消失在天地之間,一點痕跡也不留下。你說,我說的對不對?就是因為知道自己遲早會死,才會對於危險視若無睹,甚至義無反顧。”
“我難道,那般不能信任,你到底將我置於何種地步,可以瞞著我那麼久,我不問,你便真的不說。難道你不知道,你欠我的不是什麼南嶽至寶,而是你從未將真心給予我,更從未相信過我。塵兒,你真的很殘忍,對於每一個將你放在心間的人,不一樣的態度,卻同樣至死。霍芷嫣如此,小貓妖如此,而今我也如此。你說,我到底要怎樣做,才能留住你?”
震驚地聽完那好似隱隱哭泣著的話語,由塵全身的力氣彷如被瞬間抽空,甚至感到陣陣寒冷。
原來,麓公對他說的是這些……
第四十三回
“我……不想連累你。”脖子恍如被一雙手緊緊箍住,由塵動盪的眸子望著眼前失了一切鎮定的人,吐出的話,像是在為自己脫罪,又像是似有若無地安慰著他。
“濮落,你不該為了我,變成現在這樣。你的真心,我不配。”
淡漠的語氣,雖然含著一絲心酸,卻讓濮落好似頭痛一般扶住了額頭,看不見的神情,濃濃淡淡都透著難以言喻的哀傷。
“我說過,如果我死了,你會忘了我。”
心口猛然刺痛一下,濮落不由緊緊抓著胸口,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好似隨時都會倒下。
“說我自私也好,說我殘忍也罷,我由塵自問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沒有存心加害之意。大小姐如此,小苗如此,你也如此。你想我簡單一點,我根本做不到。”
“呵呵……”沉悶低笑,濮落抬眼望向由塵,墨色的眸子,好似要將人吞食一般,無法正視,徒添憂傷。
“不準死。”雙手抓住那削弱的肩,如果可以,他真想將他揉進骨血。
“我不准你死,決不。”沉聲低喃,濮落的話語透著無法抵抗的壓力,由塵卻只有垂首沉默。
“若你死了,我該怎麼辦。”嘴角蕩起一抹苦笑,這是至高無上的仙君,第一次深受情愛折磨,痛入魂魄,碾碎心肺。
仙人不是妄動情。欲的人,一旦動心,不論他朝是否後悔,直到天地枯榮,也不會改變分毫。
一個仙人,因為只有一顆真心,一生便只會動一次心,只會有一個生死相隨相伴的人。
情鍾一時,往往換來的是宿命劫數。若不是你愛著他,他卻不愛你;便是兩廂情願,卻生世永不相依。
因此,仙人的愛是長久的,卻也是最為苦澀的。在第一次奉出自己的真心時,便再也沒有了第二顆。
他可以博愛天下,卻只能真心一人。
“天色不早了,若是仙君對由塵方才所提之事不贊同,那在下便不再打擾了。”垂眸低語,仿若逃離戰場的逃兵一般,尋著藉口想要離開,只是漠然的表情,依舊戴著完美的面具。
看著緩緩離去的人,那身雪白的衣袍,衣袂淺淺飛舞,看似那般虛無,就好似伸手也抓不住,任伊飛逝。一頭銀白色的長髮,隨著捲進屋內的冷風輕揚,像是緩緩張合的白色薔薇,配著那若有似無的冷香,讓人恍恍惚惚。
下一刻,便會永世彼岸兩隔,血花開時葉不現,繁枝盛時花未開。
剛抬腳踏出幾步,身後忽而被人從後猛然拉住,由塵還沒來得及還手,便已被牢牢制住。
隨後,白紗帳內,柔軟榻上,是激烈的壓制與反抗。
衣袂撕裂,肌膚外露,眼下美好的光景,卻在濮落的眼中只是一種情殤。
他承認他傾世的孤傲冷魅,是過心穿腸的毒藥,飲了一次,便好似上癮一般停不下來。
褪下自己的長袍,緩緩親吻身。下雪白的人,和著那雙黑眸中的沉重與隱隱透露的痛苦,面無表情的濮落,此時連自己也不明白為何會變成這樣。
他只是覺得,應該用什麼來證明,證明兩人之間剪不斷的糾葛姻緣,是男是女又有何所謂,是劫是難又有何所懼。
認定了那個人,便不准他輕言放棄。
“濮落,收手。”依舊是漠然的語氣,除去平日裡天生的冷魅和慵散,剩下的只有冷漠的平靜。
緊緊箍著那兩隻纖長的手臂,將它們壓制在柔軟的床上,本因是真心相許的歡愛,此時卻泛著陣陣冷意。
忽而停下動作,濮落落寞地埋進那人雪白的脖間,像一隻低鳴的野獸,高大尊貴,卻仍舊脆弱不堪。
“我將真心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