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佳忽然喃喃地念著,腳下動了動,接著向臥室跑去,“你不該冒這樣的險,你不該與魔道有關,你甚至都不該在這兒,在人間……你可以成龍的,你可以成龍的!”
司馬佳這樣唸叨著的話,虺圓滿並聽不見,但他毫無所覺,跪到地上,從床底掏出了那隻青花瓷盒子。
“我只想多留你在身邊一刻也好,果然還是不能如願……與其讓你冒險,我還不如……不如……還你一次求封!”
司馬佳捧著盒子往外跑,想追趕虺圓滿。虺圓滿走出得並不遠,司馬佳追出門口,大叫一聲:“圓滿!”
這聲嘶力竭的一聲呼喚,讓虺圓滿回過頭來。司馬佳遠遠看著他,將手中的盒子高舉過頭頂,驀地將雙手一鬆,青花瓷盒子掉落下來,跌在地上,瓷片破裂,向四處彈開。
☆、54第五十三回
虺圓滿還沒有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事;突然被一股氣流迎面衝擊,接著身體裡充進了一團真氣;在丹田處摶聚;再流竄到四肢——虺圓滿立刻恍然大悟。
“你……”虺圓滿的身子開始發熱;就像是身處天地這隻大蒸籠裡;連眼前看到的東西,都是被蒸騰著一般。這種感覺他多年前也曾有過;那是求封的前兆。
“對不起;我瞞了你……”司馬佳的聲音很小;但此時的虺圓滿,耳中充滿了嘈雜,連樹葉上的一隻蟲子飛走的撲翅聲都能聽見,司馬佳的這句話;便聲如洪鐘般地灌進了他的耳中。
“我瞞了你……這是你應得的五百年功力,我沒有告訴你,我怕因此而失去你。可是……果然是我錯了,我欠你一次求封,就註定該還你一次!這次你一定能成龍!”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不繼續瞞下去?我不會怪你啊!虺圓滿的腦中充滿了這樣的話語,但他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甚至,他還有憤怒:如果你送我走送得那麼心甘情願,為什麼你的話裡帶著哭聲?
可惜司馬佳聽不到虺圓滿的心聲了,他只看到一道白光飛上天際,不及想什麼,便追了過去。
緊接著而來的,是村民們期盼了許久的大雨,讓乾渴的地面飽飲。人們只會以為這是石寬除蛇的應效,更加感激捕蛇人,慶幸聽了他的話搗毀蛇窩,而不會想到司馬佳和虺圓滿的愛恨,和怨仇。
追不出幾步,司馬佳就失去了白蛇的行蹤。可他依然在走著,不想停下來。他現在沒有什麼停下來的理由,也沒有什麼繼續走的理由,也沒有做任何其他事情的理由,就是這樣走著,在雨中。這樣的場景,與司馬清離開那天何其相似,但又何其不同。
司馬清走時,司馬佳痛苦,是因為他抱有希望。現在,他感覺不到痛苦,是因為他已放棄希望。
當司馬佳在雨中,看到那隻向他抬起的白蛇的頭顱,他一點也不意外,甚至早就做好了準備。也許這就是宿命,也許這就是人力無法逃離的註定。
他凝視著它,看到的是虺圓滿的面孔,那張臉孔並不開心,甚至是痛苦地扭曲著,眼神期待地看著司馬佳。那種期待,到底是在期待著他說什麼呢?封?還是不封?
只消司馬佳的一句話,就可以決定結局。他還可以後悔,現在還不晚!司馬佳的決心並不堅固,只消輕輕一捅,便會一潰千里。
“成仙上天,成龍……下海!”司馬佳以前從沒有想過,自己此生竟真的有說這句話的機會。
此言一出,白蛇的身體突然扭曲,在地上彎曲纏繞,像是在奮力抵抗著什麼,分外煎熬,遲遲不肯成龍。
“去吧!”司馬佳的眼淚終於迸出,“你不是一直很想成龍的嗎!你去天上,記得要看著我們的孩子,不要讓他有危險,不要讓他受苦……”
白蛇痛苦地直起身體,向著司馬佳伸去。司馬佳彷彿看到了虺圓滿無奈和氣憤的臉。他伸出手,想要觸碰它。當他的手與白蛇的頭相距只有毫釐之遙,天命終於不能再被違抗,成龍的時間片刻不能拖延。白蛇顯然是感覺到了這一切,控制不住已不再屬於自己的身體,發出一聲刺破天空的長嘯,忽地化作閃電,消失進雲裡。
接著雲開雨停,太陽又露出臉來,沒有了雲層的遮擋,顯得比之前更加毒辣,照得司馬佳連眼睛都睜不開。
司馬佳強行撐開眼皮,硬要看向天上,被陽光刺得眼淚直流,非要看著那朵被閃電鑽入的雲彩,飄向了什麼方向。
司馬佳跟著雲跑,不在乎是什麼方向,不在乎要到什麼地方,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也不知疲倦,直到他被河水攔住了去路。
河上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