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已知情者沒有太多表情變化,初知情者張雲歌卻已經怔愣原地。
他自知是一個玩咖、是一個讓無數男男女女心碎的渣攻,就連當初對蘇半夏動情,也是基於蘇半夏完美的外表和超強的本領,其中摻雜了某些利益的成分。
他從未想過,這世上居然會有一個傻瓜為他受苦整整五百年仍無怨無悔,甚至沒將這件苦心事說予他聽。
或許他的眼中不能立刻滿含淚水,但他一顆荒涼的心突然被雷霆擊中,乾涸的中心開始溢流出泉水來。
他剋制,不讓自己表現出來,畢竟對他來說,溫柔感動這種東西實在有些拿不上臺面——那不是他的風格。
在場的任何一個都絕想不到,蘇白芷帶著壞心眼的一番言語竟會收到這樣的效果。
張雲歌的荒漠心大有轉成綠洲的可能!天意!
就在蘇白芷等著看好戲的當頭,張雲歌忽然定了心神冒出一句:“同樣是五百年轉世,我和金嬰有情人終成眷屬,孑然一生的姐姐你一定羨慕嫉妒恨吧?”
蘇半夏當時就噗嗤笑出聲來,容玉曜悠然端起自己杯子呷了一口水,蘇金嬰呆成石像,唯有蘇白芷氣得一張臉煞白。
不過,身為兩隻狐狸精的親姐姐,蘇白芷明白小不忍則亂大謀的道理,儘管臉色不好仍強行擠出笑顏:“看來諸位都知道我家德瑞,哦不,是長嘯的情況。那我就開啟天窗說亮話,我此行的確是為了王長嘯的天魂而來,希望諸位行個方便。”
她話裡說著“諸位”,眼睛卻只看向蘇半夏,真不愧是狡猾妖精一家子。
蘇半夏當然不是省油的燈,輕輕笑過:“王長嘯缺天魂麼?缺了天魂的人類怎麼能好端端生活?我閱歷尚淺,對世間許多事情瞭解得不夠透徹啊!”
作者有話要說:
☆、成惘然 成憂然
性格決定了辦事風格。若論耍太極打嘴仗,在場的大概也只有張雲歌這厚臉皮能與蘇半夏較量一二。蘇白芷道行雖高卻也只能在這方面認栽——或者說望洋興嘆。
她早知道蘇半夏不會乖乖說出天魂下落,卻沒想到蘇半夏將話題繞得這麼漂亮。
人若沒有天魂,當然不能好端端生活。
問題關鍵細分出來其實很簡單:王長嘯的靈魂不缺天魂,容德瑞的靈魂缺天魂。
五百年的不斷轉世,容德瑞三魂七魄分成兩部分:其中天魂離開另立門戶,其餘魂魄凝成一家。
魂魄分離,理論上來說不能入輪迴之門。可天緣地分就那麼巧,容德瑞魂魄的兩部分都尋到了可以彌補替代之物,成功以兩個獨立的個體轉世為人,這大概與他在生時刻苦修煉道法玄術有關係。
所以,蘇白芷口口聲聲說自己來尋找王長嘯的天魂,這句話原本就有語病,正好被蘇半夏逮住加以施展。
好一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蘇白芷強按下心中不耐,辯解道:“是我說錯了。我來,是為了容德瑞的天魂。”
蘇半夏早有對策:“既然魂魄分散形成兩個獨立的個體,這也算是天緣——你這麼辛苦想要聚集五百年前的魂魄有什麼用?如果沒有五百前的肉體做容器,最原始的三魂七魄是不可能再凝聚的。”
蘇白芷一時語塞,她又實在不方便將內心真實打算說出口,只得含糊回道:“我就是想看一看他天魂轉世成了什麼樣子,也好了結我多年心願。”
不等蘇半夏開口,蘇金嬰就搶著說話。這位妖精哥哥說話方式與弟弟綿裡藏針完全不一個風格,直來直往利如刀:“你以為你自己是個多大腕?我們之間的帳還沒算清就敢過來要東問西!別說我們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告訴你!要不是半夏有意瞞著我,你那什麼長嘯早被我滅了神魂消了肉體,讓你們永世不能相見!”
蘇白芷再也按捺不住,拍桌起身:“就憑你?我能封印你五百年,就能封印你永生永世!”
兩方靈力同時鼓動,茶室內立刻狂風暴卷,一切器具亂竄亂飛。
蘇半夏一面畫出禁制割斷茶室與外部的聯絡,一面對蘇白芷說:“你也不必裝模作樣啦!五百年前你雖然盜我千年靈芝衝破天狐境界,可由於重傷無辜月魔又遷怒陷害手足兄弟,你那天狐身份根本得不到天界承認……也就是說,如果真打起來,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再說,這裡是人煙密集的城市,你們兩個最好收斂一些,一旦傷及無辜百姓,哼哼……”
蘇金嬰冷哼一聲坐下,有個聰明弟弟坐鎮就是好,一點兒也不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