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習慣了從這個哥哥身上索取自己想要的一切,卻從未付出過一絲一毫。
直到哥哥死去,沒有食物帶來的飢寒,沒有力量的弱小感。才發現自己的自私。在那個一塊餅乾就能讓親人反目的末世裡,他的哥哥該是有對他多好,才能養著從來不幹事的他。
即使他明白了這個道理,也不能改變那個人已經死去的事實。只要有活下去的可能,他就不能放棄。求生的本能讓他在短短的半年裡成長起來,他擁有了能抵抗喪屍的力氣,他變得沉默,防備著那些應該和自己同一陣營的人類,腦袋裡只要活下去這一個念頭。
為了活下去,他願意捨棄一切,哪怕是人性。
只有在午夜夢迴的時候,他才會想起那個一直跟在自己身後的男子,總是帶著溫意的眼眸看著他。那時候他會驚醒,然後心裡空落落的彷彿失去了什麼。
“先生。。先生!”
顧文舒猛的從回憶裡驚醒,眼前彷彿還殘留著那雙眼眸的影子。隨後心口猛的跳動起來,他一下子從床上跳了下來,又無措的伸手扒了扒腦袋上的頭髮,用力扯了扯身上有些凌亂的衣服。這才憋著氣說道:“我這就過去。”
本宅是祖上遺留下來的,還保有著清朝末期的深宅大院格局,這幾年又被修補了些,裡面透出的古樸氣息越發濃厚。但是對於顧文舒而言,除了不熟悉以外,還格外厭惡這個本宅佔地面積之大。
顧文舒跟著之前叫他先生的女僕前往飯廳的路上,看著女僕姿態優雅步伐穩健的樣子,想著這裡的僕人也自然是經過嚴格挑選,而這種嚴格挑選所襯托出來的高人一等,卻一直讓顧文舒不大適應,在他看來,在這個本宅裡唯一格格不入的就是他。
因為小時候就被驅除出去,除了每月定期的錢和保姆以外,他所有的禮儀教養與這裡的人就像兩個世界。那些親戚朋友所用餐時透露出來的從容對比他慌亂的頻頻出錯,他幾乎可以感受到那些親戚骨子裡對自己的鄙夷。
如此,顧文舒也自然越發不喜歡回本宅,
去飯廳的路也沒長到讓人無法忍受的地步,等顧文舒回過神的時候,人已經到了飯廳門口。
裡面似乎已經開始了宴會,從門口就可以感受到裡面優美的音樂聲以及人潮所帶來的聲響。
顧文舒的腳步只是略微停頓了一下,就毫不遲疑的邁了進去。
鋪著潔白桌布的長形餐桌上坐滿了各型各樣的人,而最中央坐著的自然是他的父親,此刻他的父親正對著他的左邊的女人說著什麼,這麼遠的距離顧文舒也能看到那個女人臉上柔和的笑意。
右邊則坐著一位老人,是顧家的老一輩。雖說顧家現在掌權的是他的父親,但是老一輩的餘威還在,因此他的父親也不能做的太過,將他驅趕到顧家名下一處偏僻的別墅,定時打錢就是老人能接受的底線了。
至於他沒能在這個家裡長大,老人不能管也不想管。
顧文舒才進來沒多久就被自家父親看見了,對方對自己略微點頭,馬上就有侍從將自己領到該坐的位置上。正好是在老人的身側,對面的位置則空落著。
想到應該坐到這個位置上的人,顧文舒原本平靜的心又猛的跳了起來。
顧父就像知道他心裡想什麼一樣,側頭問他的後母:“顧南那孩子呢?”
“昨天被那群小侄子鬧的有點晚,這會大概剛起床呢。”後母樣貌上是個溫婉的江南女子,臉上即便是笑也帶著股溫潤的氣息。
顧父理解的點了點頭,這會主菜還沒上,顧南稍稍晚來也沒什麼。顧父一面用桌上的公筷夾了些開胃菜在顧母的盤子裡,一面神態自然的開口:“高考這會子剛過,你也讓他多出去玩玩,成天憋在宅子裡也不是回事。”
顧母自然笑著應下。
即使只上了開胃菜也不影響桌上的人互相拉家常聊近況,就連顧文舒邊上的老人此刻也低聲和李父聊著,顧母也不時插上幾句話。
如此就體現出顧文舒在這個家裡尷尬的位置了,沒人去和他聊近況,所有人彷彿默契的避開和他的交集,一時間桌上觥籌交錯熱鬧的不得了,唯獨顧文舒的位置上安靜冷清。
如果是以前的顧文舒,臉色自然好不了。可如今,經歷過末世數不清的變數,對於現在的顧文舒來說,尷尬也好被忽視也好,其實也算不得什麼。
反倒是他吃桌上的開胃菜動作加快了不少,畢竟現在的他記憶還停留在之前末世的價值觀上,比起那些又硬又餿的食物,眼前這些新鮮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