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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部分

的拒絕。

在我並不廣博的印象中,唯一能長期站在凱珊德拉身邊的人是安琪琳娜,以前也只有她們會像我和雷格勒斯一樣長時間在一起聊天。娜塔莉婭和維羅妮卡功課上有問題時,寧願找沒有血緣之親的雷格勒斯,也不會去打擾她們。

然而如今深紅的玫瑰已經凋零,那些邊緣模糊的絢麗色彩被火焰吞噬,紙張纖維向內皺縮,任何顏色都被異化成焦黑的一團,發出有機物燃燒的嗆人氣味。

我無能為力,唯一能做的是在事隔一年之後蒼涼地想起那些破碎和拯救,坐在那個依舊平靜迷濛如同雨後丁香的姐姐面前。

“抱歉,又要麻煩你。”我接過她遞來的紅茶,依舊像洛絲羅林應有的品質那樣芳香四溢。

“沒什麼,”她清冷地一笑,那一瞬我竟覺得這笑容中有某種安琪琳娜式的淡薄涼意,“我早就習慣被你們那些亂成一團的情緒麻煩了。”

“謝謝你,珊德拉。”我有些尷尬地望著自己在杯中的棕色倒影,“只是沒想到,最後自己還是落得這麼個下場了。”

“你們都這麼著急定義自己的‘下場’做什麼,”她靜靜地抿了口茶,口吻波瀾不驚,似乎在敘述與自己無關的故事,“末日尚未到來呢。”

“可是終究有一天會到來的。”我慘笑著把杯子靠近唇邊,果不其然地被燙到,“從過去起,他就是我唯一的啟明星。可是我要到如今才明白,所有的神話都只是口耳相傳的故事,而我根本沒有資格當一個信徒。”

“信仰的話就繼續信仰下去不就好了。”她似乎對任何事情都不驚訝,“你從來都站在離他最近的位置,所以看他的目光中有盲點也並不奇怪。你能看到的他,也是別人無法看到的。”

“現在我都不確信自己是否真的那麼理解他了。”我望著她,感到苦澀像北海的浪濤一樣翻滾上來,“你早就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了吧。他寧願對你說也從來不告訴我任何事,他從來都不跟我分享那個陰影中的世界。”

然後她撲哧一聲笑出來,有那麼一瞬與平日裡安靜冷豔的形象不甚符合。

“難道你會去對一個青梅竹馬的戀人說,‘你不是人類,你是以我母親為模版製造出來的人造人’麼?”然而她迅速恢復了常態,淺笑著望向我,“沒有人喜歡接觸那個滿是屈辱和仇恨的世界。他愛原本那個純潔剔透,用單純善美的靈魂來體察世界的你,不希望那個世界的汙濁沾染你,想要一肩扛起所有的悲傷和殘忍,始終守望你本真的生命核心和理想。這無疑是他的愛情之證。”

我語塞。

“至於我,你大可以放心。”她放下茶杯,改用雙手向兩側撐著沙發柔軟的表面,“雖然不可否認雷格勒斯是位紳士,但顯然他可不如心疼你那般心疼我,而且我也用不著他保護。我只不過是碰巧成為無法生育男孩的媽媽與爸爸的第一個孩子,不得不跟他捆綁在一起,面對整個世界的風浪罷了。”

“但是你們自幼就訂婚,相處了那麼多年。”儘管知道不太禮貌,我還是將這個困擾了我多年的問題問出了口,預感到將不再有機會問了,“珊德拉,難道你從來都沒有希冀過你們之間的婚姻和愛情,沒有希冀過他能給你女人應得的幸福麼?”

她再一次笑了,潔淨落拓地像蘇格蘭自遠古時代婉轉而來的風,沒有任何多餘的意味,也並沒有在意我的失禮。

“你這小鬼,都在做些什麼奇怪的假設啊?”她向後仰下去,隨性地倚在沙發上,笑饜不改,“女人應得的幸福?那是什麼?”

我無話可說,只能怔怔地望著這位從小就被加諸了所有人的盛大期待而活得格外不像一般女人寧靜柔和的姐姐。

“是像媽媽那樣,守望不愛自己的男人一生,為他生兒育女,用所有的青春來譜寫一首無人得知的搖籃曲?還是像那些普通貴婦一樣,花枝招展地到舞會上去尋找後半生的依靠,再教自己的女兒也這麼做?”言語是譏諷的,然她的口吻卻意外平靜,彷彿敘述書上一個既定的事實,“如果你在童年時連續幾年基本見不到自己的父親,晚上起床時看到懷孕的母親獨自坐在窗前看著月亮出神,冷了只好抱著唯一的妹妹取暖,親眼看著父親為另一個男人顛倒黑白,四處奔走,忙得沒時間看自己的妻女一眼,就不會對男人抱什麼指望了。”

我愣住,所有的語言都在這個簡單的理由面前黯然失色。沒錯,我從來沒有感覺到,就像我從來都不理解雷格勒斯沉在陰影中的半身。自我有意識起,家中的狀況就和美了許多。儘管最初幾年父親還是忙得不可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