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說完,雲初陽稍稍呆了一下,然後笑著點了一下頭。
「好。」他是真的很高興,能和陸絢像普通朋友一樣交談、相處,已經比他預料中的要好太多了。
當天晚上,三人默契十足地早早就躺下了,陸絢和雲初陽睡下鋪,沈川睡在陸絢的上鋪。
只是火車上不比平時,哪怕再累,都不是一躺下就能睡著的。
陸絢躺在床鋪上難以入眠,雲初陽卻好像很早就睡了,而沈川躺下之後也沒什麼動靜。在黑暗中盯著車頂,聽著火車的轟鳴聲,有一瞬間他甚至錯覺這又是他的一次「遷移」。
也許他應該早點離開這個城市,那樣,就不會遇到那些人,也不會遇到沈川。
陸絢有點自暴自棄地從床上坐起身,輕手輕腳地下了床,站在床邊看了一眼雲初陽和沈川,兩人似乎睡得都還不錯,看來只有他的適應能力差了些。
把門拉開一點,他側身出了房間。
等門從外面被重新關上之後,沈川才睜開眼,過了一會兒突然問:「睡不著嗎?」
片刻之後,下鋪傳來雲初陽的回應。「有點。」聲音很清醒,說明他一直沒睡。
沈川無聲地笑了笑,很隨意地又問了一句。「聽陸絢說,你會算命?而且很準。」
沉默了幾秒,雲初陽以為這是陸絢隱藏他天賦的說詞,便帶著笑說:「不過是隨便算算而已,哪有那麼神。」
就閒聊來說,這似乎是個不錯的開始。
雲初陽保持著平躺睡姿,原本想繼續說點什麼,卻突然感覺到沈川從上鋪下來了,隨後似乎站在他床前,一股壓迫感也隨之而來。
他心裡突然一緊,覺得自己像是一隻被盯上的獵物,那種感覺很詭異,四周的黑暗在火車轟鳴聲的映襯下,彷彿會永遠持續下去。
「你覺得我很熟悉,是嗎?」
被說中了一直以來心裡的感覺,雲初陽更是有不好的預感。沈川的確讓他莫名的感到熟悉,因為他看不到,所以感覺也更加敏銳。
「你的聲音,很耳熟——」
黑暗中,男人的笑聲傳來,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等到雲初陽回過神的時候,沈川已經不在房內了。
四周仍然只有火車的聲音,剛剛的一切彷彿只是他的幻覺。
良久,雲初陽從床上緩緩坐起,四周的黑暗對他來說並不算什麼,靜靜地坐了一會兒,他側過身把雙腳放到地上,伸手去尋找床頭的手杖,然而才剛拿到手裡,手杖突然又掉了下去。
「叭嗒」一聲,讓雲初陽楞了一下,接著緩緩收回手,將手舉在眼前,動了動比平時更加僵硬的手指,他皺起眉,閉上了眼,身體忍不住一點一點的顫抖起來。
陸絢來到火車上的吸菸區,車上本來乘客就少,晚上的吸菸區更是一個人也沒有,一時間好像車上只有他一個人似的。
站在視窗看著車窗外的黑暗和偶爾閃過的燈光,他點了一根菸,有一口沒一口地抽著,煙味瀰漫在四周,讓他突然想到了遊浩。
一想到他,陸絢就有種恨不得打死那傢伙的衝動,當然,如果再看到他,他發誓自己絕對會這麼做。
遊浩走得徹底,連遊佐也不見了,那天他說要用自己的身體做容器讓遊佐繼續「活下去」,他不敢肯定遊浩是不是真的那樣做了。不過不管是否成功,自己都高興不起來。
看似留下的遊佐,其實是用遊浩作為代價而活下來,看起來是「一物換一物」的公平交易,其實卻是違背常理。
雲初陽說過,那是逆天,會遭天譴的。
深深吸了口煙,陸絢低下頭彈菸灰。
天譴什麼的,他們這些人其實並不怕,他們做過的事,早已足夠他們去陰曹地府走好幾回了。
記得曾經有人在死前對他們怒喊「你們會有報應的」,可笑的是,他們做錯了什麼?他們不過是用自己的方式活下去罷了,至於報應,他們都等著呢。
煙味漸漸重了起來,陸絢下意識地皺眉,像是煙癮上來了一樣,一口接一口地猛抽著煙。
遊浩曾經對他說過,有時他會懷疑自己是不是還活著,只有把煙吸進肺部的時候,他才會知道自己還在呼吸。
他想,只有跟遊佐在一起的時候,遊浩才是真正幸福的吧。
第二天下午兩點多的時候,他們到了目的地。
這裡的確就像沈川所說的,是個小站,一般火車都不會停的那種。車站像是又舊又小的水泥房間,連窗戶都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