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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擰在一塊,“哎呀三殿下……你這是,你的眼……怎麼會這樣!”

恆越一把就掙開了扶他的那雙手,踉踉蹌蹌走到了月老面前,強拽了月老的衣袖說,“月老!你幫我連一根紅線——就像敖錦和遲陌那樣!那麼天差地別的兩個人,一根紅線都可以連成一對,我……”

恆越聲音漸低,更不知如何開口。

“唉,三殿下……”月老搖了搖頭,一聲長嘆,“非是我不幫你,即便我擅自做主強定姻緣,也實在是沒有這個本事。那個長陵,他命中本無七情,無愛無慾的人,我如何將紅線綁到他手上去?紅線說白了,僅僅是將兩個人心中所繫的情感捆到一根線上,從此心意相通。他一生無情,何論情感?又怎麼會有紅線呢?”

恆越對這樣的答案半點懷疑都沒有,一言不發,看似是早就料定根本沒有浮萍讓他依靠。人有時便是如此,即使明知沒有出路,也要困死在一面高牆之下才肯認輸。

突然想起了什麼,恆越又問,“那我的紅線呢?”

月老的目光落在了恆越的手腕之上,又再次搖頭,“三殿下,你的紅線,還系在腕上,只是……自繫上的那一刻起,便是斷的。”

——這根線,無處可牽繫。

☆、萬丈紅塵(12)

恆越還是回了無塵閣。

不過一夜,處事玲瓏的北海三殿下好似回來了,三餐雖然還是要人伺候,卻不忘摸出些貴重的小玩意打點奴僕,就是問上一句,“長陵現下在何處?”奴僕們也都略帶猶疑的如實稟告了。

“長陵是修得心境如水,可你們又不是他,何必為難自己照著他的活法過?”恆越笑笑,“喏,今日我讓人送些美酒來,你們藏著自己喝就好,可別讓你們主子知道。”

說著,就大步出去了。

婉畫仙子將她自己的寶物引路蝶相贈,蝶翼幽香,跟著它便能一路暢行無阻。恆越也知道這寶物的貴重,收雖收了,卻從北海里尋了三四樣稀世奇珍當做回禮。這天下,唯有真心欠不得。

自他在無塵閣住下,長陵就經常一個人呆在僻靜的竹林裡,一呆就是一整天。之前他看不見,偌大一個竹林依著八卦方位擺起來,走進去就出不來,現在有了引路蝶,他才勉強終於找到了長陵所在。

那個一襲白衣的上仙就在他跟前入定,他眼盲,只能拿手摸一摸,摸出長陵的姿態神色,再安靜地候在原地。說是安靜,倒也不那麼安靜,信手幻化了一式古琴橫在膝上,撫過琴絃時,發出的音律凝重古樸,襯得這竹林越發幽寂。

恆越突然想起那年夏日,長陵在酒肆裡抓了一隻偷香油的鼠精,兩個人笑得前仰後合,“虧得你修煉百年成精了,居然還惦記著偷香油,真不愧是隻耗子。”

鼠精被踩了尾巴,手裡還抱著香油瓶不肯放,“要不是為了偷香油能不讓人發現,我才不會這麼努力修煉呢!我是老鼠啊!老鼠天生就該吃香油!有什麼可奇怪的!”

那會,他是怎麼說來著?

是了,他說,“你來人世一遭,一天是為了香油,一百年還是為了香油,那你活一天和活一百年有什麼區別?不是枉費了一番修行?”

小鼠精說,“怎麼沒區別?活一天是快活一天,活一百年是快活一百年!只要有香油,日日活得都快活,快活即便沒區別,那也是快活!”

當夜,他就忍不住去長陵,“你活著,是為了什麼?”

長陵想也不想就答,“沒有。”

他不信,“沒有?一隻小小的鼠精也知道這輩子只圖了香油,你怎麼會沒有呢?”

長陵說,“不止我,天上人間,就是一世也不知道自己圖些什麼的大有人在,連一隻老鼠也比不得。那你呢?既然你不信我沒有,你自然是有的吧?”

他當時也是答不出的。

也不是答不出,而是不知如何答,相守一世這樣的話由他來說,半個字也不能讓人信服,甚或他自己都是不肯信的。

撫琴的五指突然停了下來,眼是盲的,只有黑暗一片,卻莫名覺得此刻長陵已然睜開了雙目正與他對視。他開口問,“如果那一天喜宴之上,你輸給了我,我要你嫁,你當真嫁嗎?”

長陵知他看不見,還是下意識點了頭,“會。”

恆越笑了,“嫁了可就是一生一世的,你也願意?”

長陵神色莫辨的看著眼前這個人,半晌才說,“何來一生一世。”

若他們不是仙神,十年恩愛,十年相守,再十年耳鬢廝磨,堪堪就圓滿了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