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麼掙脫束縛,回來了伽藍寺裡。
她回來沒多久,吳州就發了一場大水,好在大水剛衝進吳州城裡,忽而收住了聲勢,雖也造成一場天災,不過比之當年,如今幸運太多。
偶爾仰望西湖的方向,蘇小慈會看到,有一道七彩虹光懸掛在西湖上方,蜿蜒盤旋,張嘴吞吐日精月華,它的周身泛著一層凝重的水霧,山風颳過,有時候蘇小慈隱隱能嗅到一股淡淡的海水味。
她想,或許便是那隻似蟲似虹的東西,救了吳州一命罷。
後來不知站了多久,只記得太陽西斜,陽氣消減,有幾個人突然沿著山路來到了伽藍寺。
蘇小慈不想見生人,一是怕嚇著別人,二是人鬼殊途,不應有所交集,她撐傘轉身回到了寺裡,直到夜晚都沒有現身。
但她感到,那幾個生人還未離開。
……
夜幕降臨,許久沒有活人前來的伽藍寺,隱隱有火光閃爍。
“他們好像在拜神。”龐大的參天巨樹傳出地精婆婆蒼老遲緩的聲音,蘇小慈站在樹下,遙遙望著那幾個人所在的天王佛殿。
大雄寶殿塌了之後,就只有天王佛殿還完好無損。
“這麼晚了,來一座荒寺,好生奇怪。”她低聲疑惑輕語。
大樹的枝椏動了動,忽聽地精婆婆道:“原來是他。”
“婆婆認得他們?”蘇小慈問。
地精婆婆回道:“滑竿裡坐著的男人,就是那個回鄉省親的新科狀元,之前聽說他失蹤之後突然又回到了家裡,幾經波折,高熱雖是退了,可身子虧空,病殃殃的一直沒什麼氣色,也就是還活著,咳起來像是快死了似的。”
蘇小慈有些詫異,她回頭看著殿內生著火堆的一行人,回想起白日裡看到的那一幕。
竹椅滑竿裡坐著的男人確實生氣很淡,她甚至看到男人身上的三把真火只剩火星,一副欲滅不滅的樣子。
她還記得當時,前後有一個轎伕抬他上來,隔著遙遠的距離,蘇小慈看不清男人的長相,只看到男人一直捂著手帕在咳嗽,沉悶而又撕心裂肺的聲音,好似將肺和血都咳出來了,他身邊的小廝,打著傘一直在拭他額上的冷汗。
這條入山門的青石長階若是寬敞些,或許他們可以抬轎前來,至少竹椅裡的男人會舒服些,不至於上下顛簸這麼辛苦。只可惜這路修在山道上,又四處蜿蜒,略有些崎嶇,若抬轎,實是無處下腳。
不過,蘇小慈見男人印堂有道閃爍的金光,不像是短命之相,過了這個劫數,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不過蘇小慈心裡一直有些奇怪,這男人病得氣息奄奄,就算求仙問神也不應該來伽藍寺這座鬼寺,怎麼還趕著往這裡面送?
現在聽起地精婆婆說起男人的身份,更是不解。她雖無法離開伽藍寺,多少也聽過吳州城裡發生的事,因此,她知道新科狀元郎好像叫做肖時書來著。
也難怪他額上有一點靈光匯聚不散,凡天下聖賢,靈竅上一向有靈光直衝九霄,其中,便是以讀書人最甚了。
“他們來這裡做什麼?”蘇小慈始終想不明白病得如此厲害的肖時書,為何要讓人送到一個渺無人煙的荒寺,不僅住了下來過夜,還拜寺裡的佛陀殘像。
“這個狀元郎心思縝密,難以捉摸,上次吳州城裡鬧鬼,他一個凡人,居然也給他查出了些許端倪,不知道是不是為了此事而來?”地精婆婆緩慢回答她。
蘇小慈沉默,又朝著大殿望去,心事重重。
其實,肖時書來伽藍寺,肖家是很反對此事的。且不說肖時書身份不同往日,他這副大病未愈的模樣,任是哪家阿爹阿孃恐怕都不肯讓自家兒子跑來一座鬼事瘋傳的荒寺。
奈何,肖時書一向強勢,他大娘又對他有幾分顧忌和愧疚,連肖老爺也不敢多說。肖時書神智清醒過來後,就一直大吵大鬧要來伽藍寺,還不準任何人跟著,最多就是帶個貼身服侍的小廝和抬他上山的轎伕,家裡人拗不過他,哭也哭過,鬧也鬧過,他那個同父異母的妹妹也沒少為他落淚,可肖時書仍舊一意孤行,不肯吃飯喝藥,肖家鬧得烏煙瘴氣,肖老爺被氣得差點中風,最後一怒之下,終是隨肖時書去了。
這會兒來了寺裡,小廝和轎伕沒有離開,晚上夜深人靜,回想起多年來寺裡的傳聞,都不禁有些害怕,只是兩個抬轎的漢子要比小廝膽子大些,烤著火有一搭沒一搭地問肖時書來寺廟的目的。
肖時書捂著嘴沉重地咳了好一會兒,他對問話的轎伕說:“我昏迷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