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魚看了他一眼,指尖燃起幽幽火光,直接走上前去一探究竟,待走近,才看清蒲團上坐的,原來是一個白衣和尚——
而和尚的懷裡,抱著一具小小的嬰孩屍骨。
後面跟上的蘇小慈和褚寧生看清和尚和嬰孩屍骨時,褚寧生驚訝這白衣和尚和那怪樹上將他們逼至這副田地的魔人一模一樣,仔細瞧那眉眼與神情,卻又覺得不妥,片刻才反應過來,這才是當晚在達多塔遇到的鑿畫大師。
而蘇小慈則是看到那副嬰孩的屍骸,覺得心口莫名刺痛。
木魚不太相信褚寧生的話,之前他對那樹上的魔人也叫“大師”,此刻卻說眼前這個和尚才是當初看到的那個人,這天底下哪有那麼巧的事,長得一模一樣,還都是出家的和尚,只不過一個人黑衣魔性,一個白衣慈悲,簡直就像一個人的兩面,善惡之相,只不過被剝成了兩個獨立的人格。
褚寧生百口莫辯,卻又覺得並非自己的潛意識作祟,只覺得眼前這個人才是之前那個神秘的和尚,又想不到什麼證明的辦法,心底有些著急,抓撓頭髮時,袖中突然掉出什麼東西,直直滾到了和尚腳邊。
正數落褚寧生的木魚噤聲,目光隨著那東西落到和尚腳邊,定睛一看,竟是一枚小小的銅錢。
他心中忽而一動,揪住褚寧生的領子怒喝道:“那不會是你在塔裡撿的銅錢吧?你居然沒有扔掉?”他以為書生再遲鈍,也不會蠢到以為那天晚上無緣無故遇到的和尚是活人,在塔裡撿到的東西,細想之後還敢留下來,但看著褚寧生一臉不解地點頭時,木魚已經覺得書生已經不是蠢那麼簡單了。
“這古剎鬧鬼你不知道嗎?”狠狠地指了指旁邊的蘇小慈,木魚鐵青著臉色說,“看看你身邊的東西,她不是人!這裡撿的東西,你還敢留著?你是不是存心找死?”
雖不知這之間有什麼關聯,但木魚直覺書生遇到這些事,絕非偶然。
這一路,因是孤魂野鬼,蘇小慈和倌興哥沒少受這個小山神的奚落,本應是習以為常了,但此刻聽到他那麼直白地對褚寧生說自己不是人,她竟覺得心間刺痛,莫名有些受傷。
“小官人,寧生不是故意的,他不過心性單純,不像我們想的那麼多,你放過他吧……”雖心底難受,蘇小慈仍迅速反應過來,抓住木魚的手,怕他一怒之下,真的傷了褚寧生。
“放屁!”木魚甩開她,將書生推到在地,“他就是活得太舒坦了,就知道裝瘋賣傻,自己倒黴,還克身邊的人!你以為他真的蠢得不知人情世故?他是不想知道!!”激烈地喘息著,木魚看著弱不禁風的書生伏在地上小聲地咳嗽,沒有反抗,也沒有反駁自己說的話。
方才若不是蘇小慈攔著他,他一定會掐死這個沒用的讀書人。只是,即使現在掐死他也於事無補,主子不見了,自己眼下也不知道身在何處,所有人都好像被困在了一個複雜的謎題中,解不開,也走不出,那麼就算掐死書生,又有什麼用呢。
“老子不管了!”見對面兩人悶不吭聲,他咆哮一聲,摔袖乾脆坐到一邊,扭頭不再理會二人。
然而,就像是為了證明木魚的直覺是對的,從褚寧生袖中掉出的那枚銅錢,忽而從錢眼裡噗嗤冒出一股血水,離得最近的褚寧生和蘇小慈被嚇了一跳,蘇小慈連忙扶起書生朝後退去,一旁的木魚,只是看著這一幕冷冷一笑。
沒過一會兒,那股噴出的血水越來越大,只是片刻,就如同青龍吐水吐出好幾丈高,撒落到地面,很快蓄出一汪偌大的血池,血色烏紅粘稠,待勢頭漸去,便只剩一股小小的血水咕嚕咕嚕地向外冒著,那枚銅錢也早已淹沒在血水中,此刻想要找出來,如同大海撈針。
接著,他們看到那血池升騰起許多星星點點的紅色光芒,好似燃燒殆盡猶有餘韻的火星,又像是漂浮在血池面上的細小蜉蝣,如螢火蟲一般閃爍著微弱的光芒,美麗卻又觸目驚心。
那些發光的紅色蜉蝣散開,池面上突然映出一些畫像,紅色的蜉蝣就好似染料,在池面上刻出一些輪廓,血水隨之上下凹凸,使得輪廓更為清晰,像是雕鑿在血池面上的壁畫,雖非全然寫實,但所描畫的人物與事物極具特點,真實且富有質感。
開始看到這些變化時,褚寧生和蘇小慈還有些疑惑,待看了一會兒,他們發現,這些近乎活物而具有敘述性的畫像,原來在訴說著一些故事,隨著故事的展開與深入,他們震驚地發現,故事裡主要訴說的人物,正是多年前失蹤的伽藍寺主持——求那羅什。
而另一個女主人公,則是慘死多年,至今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