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大約半個小時之後,他們拎著打包好的箱子走出店門——此時室外的雪已經下了一會兒並且有越下越大的趨勢,地面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雪花有一點滑但是並不是不能走路,只不過在走出店門的時候羅修因為手裡拎著的那巨大打包箱子晃了晃,走在前面的男人就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似的伸手抓住了他還空著的左手,漫不經心的一聲“當心”之後,他就再也沒有放開他。
這一次是掌心碰著掌心,真正意義上的十字相處緊扣。
一路上羅修低著頭腦子裡嗷嗚汪汪喵喵喵亂七八糟一陣亂響,他挺高興這會兒雪下那麼大至少沒人注意到他那張像是高燒一百度的臉,每一次呼吸都有帶著泥土腥味的冰雪被吸進鼻腔當中,很冷,四肢被凍得僵硬到幾乎失去知覺,唯獨兩個地方是熱的:胸腔,以及左手掌心。
一路上吭吭唧唧地往直前馬車停放的地方走,快到達目的地的時候遠遠地便看見正在車伕的幫助下把一個個採購來的購物袋和箱子往馬車上搬運的修女們和某個猴子那一頭耀眼的紅毛,眼瞧著越來越近,羅修這才想起這會兒自己的手好像還和某個人黏糊在一起,然後一直以半個身位的距離昂首挺胸走在前面的男人卻步伐沉穩絲毫不見有任何反應——
直到羅修幾乎要憋不住地想把自己的手往外抽的時候,卻意外地放下男人不動聲色、十分自然地放開了他的手,並用那種淡定的嗓音跟瑪利亞修女他們打招呼:“你們這麼早就回來了?”
“是的,下午的時候就匆匆忙忙買好了東西,”瑪利亞修女說話之間從唇間噴出白色霧氣,臉蛋倒是興奮得紅撲撲的,“烏茲羅克大人,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咱們放了東西之後還是吃了晚餐再回去吧?——啊,烏茲羅克大人,您的耳釘是新買的嗎?真好看,很適合您!”
羅修做賊心虛地呼吸一窒。
紅毛埃德溫在旁邊響亮地打了個噴嚏。
“謝謝。”烏茲羅克禮貌地說著轉過身將羅修手中的箱子接過去交給車伕,這才看向喋喋不休像是小鳥似的吵鬧的瑪利亞修女溫和地笑了笑,“重點不在晚餐和誇獎我的耳釘吧?”
“是啊,女人的那點心思用屁股都可以看得穿。”紅毛猴子兩隻手插進口袋裡,打了個冷顫狂翻白眼說,“下午聽賣熱飲的老太太說,晚餐過後的廣場那邊有一場煙火表演,這兩個丫頭聽到之後就興奮得像是打了雞血似的一路在琢磨著怎麼說服你——阿嚏——”
隨著埃德溫說的話,嘉麗修女和瑪利亞修女一塊兒轉過身用期望的目光看著一言不發的烏茲羅克——因為他們誰都知道,聖誕節的採購無論是什麼時候都會於天黑之前結束,一年之中除非教堂忽然倒塌,否則誰也不能錯過晚上晚餐過後的例行祈禱。
幾秒的沉默,在羅修幾乎以為烏茲羅克會拒絕的時候,卻意外地聽見男人淡淡地說:“可以啊。”
埃德溫響亮地發出一聲咂舌音表達了自己對此回答的不滿,不過這聲音很快就被兩名年輕修女的歡呼聲掩蓋過去。
放了東西之後天色已晚,隨便挑選了一家餐廳填飽肚子之後一行五人順著人群的方向往傳說中會有煙火表演的廣場走去。等到了那個地方,大雪很給面子地暫時停了下來,羅修驚訝地發現那兒與其說是個廣場不如說是個原生態的天坑,人群就圍繞在這個巨大的凹陷下去的土坑周圍隨便找那些被粗糙修葺過的石頭椅子坐下,放煙火的工作人員帶著一大堆煙火炮彈在那坑的最下面已經準備就緒,羅修他們找地方坐下來之後,陸續還有不少人在往這邊趕來。
幾乎每個人都帶著一點兒聖誕節即將到來的喜悅。
周圍吵吵鬧鬧的,羅修將之前順手從馬車上拿起來戴在腦袋上的帽子調整了下,帽子壓得很低,能正好遮掩住他耳垂上的那枚寶石耳釘——這期間,他聽著周圍的人在說話,時不時在有人叫到他的時候心不在焉地跟著說笑幾句,因為這原生態的環境,周圍的光線有點兒暗,羅修的餘光時不時從坐在他身邊的男人那完美的下顎弧線上掃過,每當這個時候,無論他是否是在會說話他都會出現瞬間的斷檔——
什麼叫斷檔?
就是大腦一片空白咯。
他感謝周圍的人說話聲音夠大,這樣就連他自己都聽不見那彷彿擂鼓似的驚天動地的心跳聲了。
漸漸的,從外面趕過來的人群開始變得稀稀拉拉,天坑周圍反倒黑壓壓地到處沾滿了擁擠的人群,當第一束煙火在天空中綻放時,人們發出了非常捧場的歡呼聲和讚歎聲——看著那在天空中一層層綻放的紫色璀璨煙火,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