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少年困惑的目光中,蘇澈解釋道:“真的失憶跟假裝失憶最大的區別在於,前者多少會對以前的事感到好奇,越跟自己有關的人和事,就越想打聽詢問,尤其是剛失憶的人,需要尋找一個熟悉可靠的人來支撐著他去慢慢適應周圍的一切。
但是,你不但不好奇,還對過去完全不感興趣的樣子,每次都是我或者李大廚說起來的時候,你才會問一兩句無關要緊的話。一般人也就罷了,但連以前跟你密切相關的蘇祈他們,你都一副完全狀況外的樣子,實在有些反常。
或許可以說是你失憶後性格變得淡然起來,對周圍環境變化不敏感。但是,不敏感的人對著一盞小小的檯燈就能研究半天,見到什麼事物都感到新奇、想要探究,這樣就很奇怪了……”
“是這樣嗎……”蘇漠恍然。
其實,他不是沒想過偽裝失憶,但正常的凡人會去想靈魂轉換這種問題嗎?正是考慮到這一點,他才沒有刻意扮演失憶……所以,兄長顯然是非正常人類吧?
“當然,這不是最重要的,”蘇澈捏捏少年的鼻尖,“最主要的原因是,你實在不會撒謊了。不會撒謊也就罷了,不該在我跟李大廚替你找到藉口的時候,還表現出一副鬆了口氣,終於矇混過關了的表情。”
蘇漠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是兄長和胖子廚師太會為我找理由了。”
不管是捏碎藥片、跳湖還是買菜、師父或者其他一些瑣事,每次不等他為自己的異常行為解釋,他們都會先他一步找到藉口……他連編謊話的機會都沒有。
“李大廚是想象力太豐富,”蘇澈憐愛地捏了捏他的臉頰,“而我是捨不得看你煩惱。”
蘇漠的臉紅了。不知道是因為被捏的,還是因為這不算情話的情話,又或者是股間讓他越來越難以忽略的龐然大物。
“就算不是真的失憶,也可能是弟弟故意裝的。”因為兄長的胸膛壓著他的,蘇漠只好在人背上畫圈圈,“或者是有人易容成弟弟的模樣接近你。”
這才是人類正常的思維方式吧——蘇漠還是覺得他家兄長的想法太奇怪了,感覺兄長好像隱瞞了他一些事情。
蘇澈的回答是看了少年一眼,然後道:“你想多了。”頓了頓又補充道,“以後不許跟李大廚走得太近。”
想象力是可以傳染的。
他家少年剛醒過來的時候,明明就連捏碎個藥片,都要想半天才勉強用“只是想仔細地看看它們”這樣不算理由的理由搪塞過去,現在卻可以跟李大廚一樣張口就能說出一段精彩的武俠故事,而且思路清晰,面不改色——這絕對是近墨者黑。
……其實,蘇澈也想多了,他家小孩固然被帶壞了一點,但“夢中老者”的故事,絕對是少年的原創。
只能說,在蘇澈不知道的地方,他家少年比他想想中的要會“編故事”許多。
“沒有想多。”蘇漠道,“我們以前相愛相殺,兄長想,若果有人讓我故意假裝失憶,或者找人易容成弟弟來接近你,取得你的信任,從你這裡獲取情報……嗯,就是做臥底,這種情況也是可能存在的吧?”
“……”蘇澈將少年的手抓了,一同壓在身下,再次命令道,“以後不許接近李大廚。”
他家少年不但想象力豐富了很多,就連思考方式都跟他們家廚子一樣了。
正在躺椅上品著小酒,聽著小曲的李大廚忽然打了個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暗自奇怪感冒明明剛好,怎麼又開始打噴嚏了——可憐的某大廚,完全不知道自己躺著中槍了。
某少年在兄長大人的威壓下,只能點頭:“我聽兄長的。以後儘量遠離胖子廚師。”
“阿嚏——”李大廚又打了個噴嚏,“肯定是小秦秦想我了。”
某大廚抱著酒繼續美美地喝了起來。
……
“乖。”蘇澈親親少年的臉頰。
其實,少年說的這些情況不是完全不可能存在,他也曾經考慮過。但一來他以前雖然跟弟弟關係僵持,但並沒有刻意防備著他,並不需要弟弟多此一舉的假裝失憶來騙取他的信任,而且他相信,就算有人讓他這樣做,弟弟也不會答應——他的弟弟,他比誰都瞭解。
再者……蘇澈的腦海裡,閃現出車禍現場的慘況……他確定,那場車禍絕對不是做做樣子這麼簡單,是有人真的想要他們兄弟的命——當天,如果不是他臨時有約,改了行程,坐在車裡就不只有弟弟。
至於易容,少年想說的應該是整容吧……蘇澈好笑的捏捏少年漂亮得過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