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陳大牛的三魂七魄,他傻傻的站著。這人可真好看,一襲淡青色的長衫,映出頎長的身形,腰上配著一塊五彩的玉佩。漆黑的長髮飄散在背上,髮絲飛揚,長眉斜插如鬢,幽深的眸子,仿若深潭。那高挺的鼻子,紅潤的唇,都是那麼好看,今晚得跟自家婆娘說,自己見到了一個神仙一樣的人。
那人看似優雅的一步就自棺中邁到了地面上,站在了陳大牛的面前。陳大牛的耳邊傳來了天籟一般的聲音,醇厚優雅,當然他不懂天籟是什麼,可是他就覺得這聲音可真好聽,人好看,說話也好聽。
那人問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陳大牛痴傻的看著繁季,在他問道了第五遍才回過神來,擦了一把口水道:“這裡是陳官村。”
“陳官村?”那人唸了一遍,忽然笑了,如陽春三月的風吹在身上,他道:“是因我沉棺在此嗎?”
陳大牛不懂何意,只懵懂點頭,那人看了他一眼,笑的更盛。回身揮手,只見那棺材緩緩合上,那人手輕輕往下一點,一道亮光打在棺材之上,棺材緩緩下沉,須臾沒入水中不見。
陳大牛目瞪口呆,這個長的神仙模樣的人,力氣可真大,隔這麼遠就能把棺材按到水下去。他沒想過,不是人家力氣大,是他的腦子糊塗了,那棺材在水面不按一會兒也會沉下去的。
那人看棺材入了水,打量了四周,問道:“這裡可有道觀和寺院?”
陳大牛道:“寺院沒有,道觀倒是有一座,就在上面,夫子請隨我來。”
那人點頭道:“有勞”。那人倒背了雙手在陳大牛的身後去了白雲觀。
陳大牛帶著那人去了白雲觀,觀裡靜悄悄的,沒有一人,陳大牛道:“就是這裡了,道爺們一定是有事出去了,您稍等等,他們最多不過三日就回來。”
那人點頭道:“無妨,我在此地等他們就好。”
陳大牛呆呆的看了一會兒那人,眼看著日頭要落下去了,才想起自己還要打柴,這才忙跟那人告辭,匆匆忙忙的去山上了。
白雲和飛沐果然如陳大牛所說,在三日前回來。
那人正坐在院子裡,手託著下巴,長髮散在肩上,眼目微闔,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
白雲問道:“你是何人?”
那人抬眼看了他們,問道:“你們是何人?”
飛沐湊到了近前,待看清那人驚叫道:“繁季?”
那人歪頭問道:“繁季是誰?”
白雲和飛沐對視了一眼,皆在自己的眼裡看出了驚駭,這人怎麼回事?這人的氣息溫和,眼角眉梢透著慵懶的意味,面目柔和,嘴角含笑。哪有記憶中那人的凌厲與飛揚,這人到底是不是繁季?
白雲指著自己的鼻子,小心的問:“你可識得我?”
那人搖頭,看向飛沐,飛沐使勁嚥了一口吐沫問道:“那,你認得我嗎?”
那人依然搖頭,眼裡滿是疑惑。
白雲看向飛沐,兩人齊聲叫道:“他不記得我們了。”
白雲一把抓住那人的衣襟,高聲問道:“繁季,繁季,你怎能忘了我,你怎會不認識我們。”他語音顫抖,雙目含淚。叫嚷的全村人都知道白雲觀來了個不認識白雲道長的繁季。
他叫著叫著就哭了起來,嗚嗚的哭著,拉著飛沐的衣襟抹著眼淚,堂堂九尺高的漢子,哭的像是個三歲的孩童。飛沐好看的眼睛哭成了大耳朵兔子,一頭扎進繁季的懷裡,將滿臉的眼淚和鼻涕抹在了繁季的衣衫上,哭的幾要斷氣。白雲又將飛沐拉回自己的懷裡,兩人抱著繼續哭。
繁季靜靜的注視,他不明白那二人為何聽說自己不認識他們就哭,且哭的如此傷心,堪比死了老孃一般。他只託著腮看著,覺得兩人哭的他心酸,忽然卻笑了,眼角赫然現出一滴淚。
過了許久,兩人終於停止哭泣,衝過來抱住繁季,上上下下摸了一遍道:“雖然不認識了,可卻是真的。”
繁季微微笑著點頭道:“我是真人。”
白雲和飛沐拉著他不鬆手,一個勁的問:“怎麼就回來了?”
繁季不知如何回答,他什麼也不記得了,只隱隱知道,要去寺裡或者道觀裡,這兩個地方會留下自己。
片刻後繁季道:“回來就回來了,還有怎麼?你們是誰我不記得了,不過我呆了兩日,覺得此地甚好,我在此地住下了。”
白雲和飛沐齊齊拱手,道:“恭迎主上。”
繁季笑了,搖手道:“不要這樣,我不是你們的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