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會絕對服從奧術秘盟的命令。在服從命令的大前提下,他會自行處理生活中遇到的一切無關事宜。
古書中稱這類東西為“寂靜魔像”。它太少見了,因為製作方法太邪惡、也太難成功。不管是驅魔師們還是黑月家,以前誰都沒見過真正的寂靜魔像。
結合其特徵,協會也終於明白了佐爾丹之前行事古怪的緣由:他被下的命令多半是維護奧術秘盟,或者清剿敵人之類的,甚至包括殺死另一個背叛者——戴文妮。
當佐爾丹潛伏在醫院中,遇到伯頓和年老的獵人後,之所以他會說出那些殘酷的話,是因為他根本就沒有感知情感的能力。
真知者之眼讓他看到伯頓是血族,所以他就直接這麼說出來;他察覺出克麗絲託非常痛苦,所以他就直接告訴伯頓。
伯頓和克麗絲託對他而言是無關緊要的人。他直白地說出判斷,絲毫感覺不到這麼做的後果。
後來,協會和一些獵人對他當時身處的秘密研究所進行清剿,他逃離後開始暗中尋找機會,按照自身的職責向協會的人發起報復襲擊。他殺死了數位工作人員,卻在面對克拉斯時產生動搖。也許是血脈間的維繫太過牢固,即使已經成為寂靜魔像,他也仍然對克拉斯感到親切。
救治迷誘怪時,他同樣判斷法爾夫婦是“無關緊要的人”。她們需要醫治,而他也能做到,所以他就醫治她們。
門科瓦爾家的血族邀請他去吉毗島,所以他就去;遇到墮落者薩特時,薩特說想要慘烈的復仇,所以他就幫薩特施法。
他可以動用自身曾經的一切知識、智慧去做這些事,而唯獨沒有是非觀和情感。
再次遇到克拉斯後,他判斷這個人非同尋常,所以也跟著協會的人回到西灣市。
他判斷現在又到了可以履行命令的時候。他襲擊協會的巴士,試圖殺死背叛者戴文妮……他已經不再是真正的佐爾丹了,他不記得自己曾經多麼愛這個女人。
他與克拉斯之間尚有同樣的血脈來維繫,而他與戴文妮的愛情卻沒有任何東西能證明。
戴文妮被銀芯彈擊中,現在還正在搶救。她沒有當場死亡,可子彈打中了內臟,傷勢不容樂觀。她經常處於昏迷狀態,輕輕呼喚著佐爾丹和克拉斯。
她知道那位年輕人不是自己當初生下的孩子。可她仍然會不自主地呼喚他。
距那天晚上已經過去半個多月。
那天的凌晨,克拉斯因約翰的命令而離開,再也沒有出現過。
現在,約翰已經感覺不到克拉斯的位置了。刻印不能感知太過遙遠的距離。
戴文妮脫離了危險,她用書寫的方式把當年發生的事情寫了下來。
大家都看了她寫下的東西,並影印原件,傳送至協會總部備案。
在讀這份東西前,約翰就已經知道當年發生的事了。只不過他沒有對任何人說。
那天凌晨,太陽昇起之前,他直接從克拉斯的記憶裡看到了一切。
……
據說,在夢境消褪、即將墜入現實前的瞬間,人們會感覺不到自己是誰。
在現實中或夢中,人們都能感覺到清晰的自我,能夠感知自己的輪廓、情緒,而在夢與現實的交界點上不行。
夢中你從高處墜落,半途又藉著風沿裂谷飄遠,穿過雷鳴與焦土,俯瞰從未見過的風景……耳邊突然響起突兀的聲音,你得反應個一兩秒才能想到這是鬧鐘鈴聲,在你確認自己要醒來前,眼睛裡還殘留著剛才的畫面。
就在這二者交替的微小瞬間,人感覺不到自身存在。
姓名、身份、過往的記憶與未來的希冀,一切都是空白。隨著甦醒,意識開始慢慢地變清晰,才能恍然大悟剛才是一個夢。
他就是這樣。
他長久地出於“無法分辨自身”的狀態中。他能感覺到情緒,但不知道如何命名那些情緒,更不知道應對方法。他不知道什麼是語言,不知道自己是什麼,不知道如何移動自己。
這種日子是一片黑暗,他度過了極為漫長的時光——當然,那時他不知道什麼叫“時間”,也無處去學習。
後來他漸漸有了自體感,他醒了過來,能夠低下頭去看自己的肢體——蒼白髮青的手指,修長但過於枯瘦的腿上佈滿凸現的血管,這是個不健康到極點的醜陋身體。那時他根本不知道什麼叫“手腳”、什麼叫“男性”、什麼叫“行走”。他什麼都不記得,只能一點點去學習。
他有非常強大的力量。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