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圃的後面有個小小的側門,每天站在二樓,偶爾可以看見有工人從那裡出入,不過是木頭做的柵欄門而已,用車直接撞過去,一定可以撞開!
……就在這時,頭頂的某種聲音忽然加大,帶著不祥的冷厲。
抬頭猛望,澈蘇的黑眸,驟然一縮!
幾架直升機,正以極快的速度在他們的頭頂上方作盤旋定位。幾乎同一時刻,直升機艙門在空中開啟,幾架龐大的軀體赫然現身。
……陸戰機甲!
黝黑沉默,帶著睥睨天下的傲氣,黑晶晶的仿生視窗眼似乎是死神無情的眼睛。
距離地面不到數米,叄架冰冷的戰爭機器齊刷刷落下,“嘭嘭!”震耳欲聾的巨聲,砸在了不大的庭院內。
一架直接踩裂了門廳外的路燈電線杆,一架將苗圃裡一片玫瑰園踩踏得一片狼藉,而另外一架,則直接落在了室外的一組青石室外桌椅,堅硬的石頭也抗不住這巨大的衝擊,石屑紛飛,桌面赫然碎成片片!
隱然成叄足鼎立之勢,叄架機甲只經過了短短一兩秒的修正驟停,已經抬起仿生視窗眼,開始冷冷鎖定地面上那輛正在向苗圃邊緣急衝的軍車。
“不準傷到車裡的人!”原碧海再次發令叮囑,“這是一級命令!”
“明白!只毀車,不動人嘛。”幾名優秀的機甲駕駛員傲然回應,心裡全是不以為然。
軍方這也太小題大做了吧?調動營中最好的幾名機甲操控員來出任務,原來只是抓捕一個人而已?
這種戰場上才會用到的戰爭利器,對付一個人類的血肉之軀,簡直就是螞蟻和大象的對比。就算什麼都不做,光是用擠的,也能把這一輛小小的軍車擠得動彈不得吧?
舉起機械手臂,兩架機甲微動身形,已經默契無比地衝著那輛正在逃竄的軍車砸去。前車蓋,後車廂,哪裡都行,不要砸車廂就是!
“嘎——”那輛軍車猛然驟停,就像一條奇怪的游魚,在兩架機甲的合圍的最後一剎,奇蹟般地閃在了一邊。
猛打方向盤,澈蘇的牙齒咬得死緊——是的,他沒有看錯,從手動輸入指令到兩架機甲配合協調,一定會有這麼一個小小的死角,按照它們起手的那零點幾秒的差距,這種極微小的配合時間差一定存在!
換個方向,再衝!……幾十秒過去,在眾人愕然的注視中,那輛本該在幾秒鐘就被解決的軍車,依舊在暴風驟雨般的機甲襲擊中顛簸,甚至一步步更加靠近了苗圃的側門!
“咦!”發出了一聲驚訝的叫聲,叄名機甲駕駛員中,終於有人發覺了令他震驚無比的資訊,“這個人好像是算到了我們的配合時間差和襲擊盲點!”
“沒錯,我也覺得是!”倒吸一口冷氣,另一名機甲駕駛員同樣震驚。
假如說一次或許是巧合,那麼這種接二連叄的趨避成功,就絕對是太詭異了。就連他們自己,也做不到這麼快就判斷出這些!
額前的汗水慢慢滴下來,澈蘇坐在顛簸的車廂內,渾身的肌肉已經緊張到了極點,可是他的眼睛,卻明亮得像是清晨最亮的那顆星辰。
如同暴雨中海面上一直屹立的小船,在叄架龐大而恐怖的陸戰機甲夾攻下,他唯一能做的,就只剩下靠著眼力和心算來判斷那些一閃即逝的躲避生機。
可是,一切還沒有到絕境。偶然的目光微錯,他可以確定,並沒人往那扇隱藏在爬山虎綠葉的小門處聚集。
……他們並不知道自己的意圖。
澈蘇的心在呯呯地跳,他要接近那扇門,無論如何,他要試一試闖過那道門!
暴風驟雨般的機械手臂狂砸,數米長的合金刀的風聲凜凜,都像是電影中的慢鏡頭,在他高度擊中的視野裡,變得似乎比往日慢了一些。似乎是被一點點逼迫到了苗圃邊緣,可實際上,只有他一個人知道,那扇門在一點點靠近。
忽然驚撥出聲,遠遠站在一邊的謝薇安,猛地想到了一件事:不對,不對!
那邊,不正是小時候自己常常偷跑出去玩的木門?!年久不用,可是肯定沒有徹底封閉!
“他要跑,那邊有門!”她縱聲高呼。
就是現在!
就在謝薇安發出驚呼的同時,澈蘇終於移動到了自己想要的距離。猛然掉轉了一個精確的角度,他猛踩油門,已經有點破損的軍車發車沉悶的馬達轟鳴,就要向著那扇隱約的木門撞去!……
被女兒的聲音驚到,一直藏在苗圃邊的丁香樹下的林夫人忍不住微微站起身,向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