悽豔的血浸透了他們的衣襟,天使魔刃上的血色與血融為一體,像一條條擴散的脈絡,自傷口爬上沙卡利曼耶爾的身體。
“創*世之初的一切由我開始……也該由我結束。”懷裡的人褪去冷漠狂傲的面色,露出溫柔的微笑。
“為什麼?死去的該是我不是麼?”有什麼觸動了脆弱的神經,一瞬間他竟哽咽得說不出話,甚至連意識也受阻了,只有痛苦在心底不斷絞動著。
“不,死去的不一定是你……你雖是異端,但可以奪取我們的神格,取而代之。但前提是你要有取代神的信念,要發揮出與神相匹敵的力量,你要戰勝我們其一,神格才會選擇你。”
路西法錯愣著,他竟不知道該喚他什麼,該做什麼。為了抵擋神罰,為了殺他,剛才的一劍他提升了自己全部力量,完全沒有保留,而沙卡利曼耶爾在那瞬間撤回了神罰的攻勢,完全承受了他的力量。一瞬間,他好像知道了什麼。
“撒……”
一隻帶著血的手指按住他的唇。動作的同時,十二支魔翼慢慢地化作浮塵散去……
“就當我是那個殘酷的沙卡利曼耶爾,把我忘了吧……”
“撒旦葉!!”路西法忽然慌了,抿起的嘴唇微微地顫抖,他們之間的羈絆早已深植於心,一個恨字怎能輕易抹去……他抽出天使魔刃,全力按住那汩汩冒出的鮮血,然而那血怎麼也按不住,撒旦葉的胸口像開了一朵妖豔淒厲的花,紅色的痕跡綻放開來,不斷地擴散,血色四周已慢慢虛化。
“你本該是天地間最純淨的存在……是我的執念讓你浴血……是我的執念束縛了你千萬年……如今,你該自由了……”
“不!告訴我怎麼救你,你當初不是救了我麼?”路西法撫摸著撒旦葉胸口的那片紅色,在神蹟酒吧,它帶來了他,現在,它又要將他帶走了……時間在他們之間流逝而過,紅得耀目,竟如此可怕,希望和生命的熱度被無情地帶走,誰都無法阻止。
“來不及了……你還需要時間融合它……”撒旦葉欲言又止,在即將逝去的時候,他想起他們在一起的點滴,相較他們漫長的生命雖然微不足道,但其中的悸動與默契讓他惋惜。
“對不起,傷了你的心……可我一定要這麼做……”撒旦葉抬起手,留戀地撫摸著路西法的臉,他看到那紫色的眼眸裡氤氳著水汽,水汽當中有自己的影子。
當在愛人的眼眸中看到自己影子,就會萬劫不復,果然如此,但又奈何?
“與你相比,我從來都不是一個合格的王……你可以放不下所有的人,而我放不下的只有你。”撒旦葉將手裡的權杖塞到路西法的手裡,“從此,你將與神格一起永生不滅,我便沒有什麼放不下的了。魔界,交給你了……守護它……”雖然不忍心路西法從今要揹負更多的責任,但命運既如此,逃避也枉然,他相信本性堅強的路西法能做到的。
“不……”路西法不想接下手中的權杖,然而卻被撒旦葉執拗地按住。
“統一它……”撒旦葉的話越來越輕,然而這細若遊絲的聲音中透露著無比沉重的責任。他於心不忍,然而這是最好的結果,他相信堅韌如路西法一定不會讓他失望。
視線中路西法的臉越來越模糊,朦朧中一雙小小的手附在他的臉頰上,他又看到了小天使從小到大時的影子交錯重疊在一起……
花海之上,他將小小的路西菲爾託在手心,天使的六翼散發出奪目的聖光……
果然沒有錯,命運可以被改變,但沒有什麼能影響你的理性與感性,沒有什麼能改變你堅韌的靈魂,不論變幻多少次時空,不論在哪一種命運的盡頭,你,仍是我曾經窺見過的那個他……
意識一片迷濛,恍然間,一個戴著兜帽的天使身影就坐在燈紅酒綠的酒吧中黑暗的一角,孤獨而冷漠地看著世間,他忽然一陣心疼,抬著酒杯,走了過去……
……
懷裡的重量越來越輕,渙散成簌簌的埃塵,自路西法指縫間飄落。
路西法死死抱住撒旦葉的殘軀,這樣的離別他已經歷過一次,他用千年才擺脫離別的情傷,這一次,他不知該如何承受下去。
他眼神空洞,盯著那正在覆滅的靈魂,無意間在他們彼此意識相聯的末端,在神格的最後的聯絡下,走進了撒旦葉的意識,解開了他一直以來的迷惑。
周遭景色忽變,他已身處在索多瑪王宮的寢殿中。
他看到寢殿裡,撒旦葉正對著一面鏡子站著。
額上的神紋慢慢浮現,魔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