鬍子男進了簾子後,那後面寬敞無比,卻徒然四壁,只有床榻,沒有門窗,因為少了一面牆,就在懸崖的口子上,正對著瀑布,一個竹製倚欄更是突出在平臺之外,懸空在萬丈深淵之上。最奇異的地方,就是裡面根本就沒有人,連個人影也沒有,更別說看見是誰出的劍。
進了內堂,姑娘沒有跟著進來,放下簾子。那鬍子男前行了幾步,拉開距離,然後一抖袖子,行了大禮。
“濟世懸閣領首神醫烏陀,拜見首設東雅閣之主我凡世萬古岫貴東主,”他說著抬頭看了餘聊一眼,身子伏得更為虔誠,“拜見予帝。”
僅僅四個字,沒有任何字首,沒有任何修飾。但只要唸到這個名字,所有人都誠惶誠恐。
餘聊剛想說認錯人了,還沒開口,劍刃就已抵在脖頸上,什麼時候,他完全沒有注意到。
那人站在他身後,看不見樣子,“烏陀,這人不是予帝,也不可能是予帝,予帝已經死了。”那人的聲音雌雄莫辨,冷峻之極,但仔細聽來,還是極為好聽的。
餘聊在這生死關頭驚歎自己居然沒點緊張感,不過也罷,他是假,他懷裡的人可是真的。
“溪兒,冷靜下,凡王我肯定是真的。”鬍子男的視線越過餘聊,望向後邊,似乎在對著一個不存在的東西自言自語,“我知道你和凡王有仇,但是他中毒了,我得治好他麼不是?你放心,放心,我絕對不會動歪腦筋,我心裡只有你一個,真的,你要相信我。什麼權利爭鬥,我絕對不會再攪合進去了,咱們倆一直住在這兒,白頭到老,我絕對能把持住。誒喲,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不碰凡王總行了吧,被予帝打得頭破血流的教訓我記得可深了,所以絕不會討打的。”
話總算停了,鬍子男還是定在那邊好久,堆著笑。然後餘聊感到背後一陣風,那鬍子男長舒一口氣,用袖子抹了抹額頭上沁出的冷汗,指指床榻,道:“把人放那兒。”
餘聊便在床榻上放下凡王,自己則退至一旁,讓那所謂的神醫好好看看。誰知那神醫並不仔細檢查一番,而是從懷裡掏出個藥瓶,給凡王塞了顆藥丸,就招招手讓餘聊出去。
餘聊納悶,不為別的,怎麼鬍子男給個東西凡王就吃,而自己找的東西那傢伙從來不吃。
“這裡交給溪兒就行了,我們出去。”鬍子男說。
餘聊心裡雖然疑惑,但還是跟著鬍子男出去了。
走到外間的屋子,鬍子男給餘聊搬了個座椅,作了一禮,待兩人相對著坐下,他開口說道:“你說實話,為啥好好的女人不做,突然間打扮成男人的樣子了?”
這一問,餘聊差點爆粗口,“什麼,我本來就是男的。”
“嘿嘿,你瞞著我做啥?”鬍子男依舊執迷不悟,“我很早就不做神醫了,和溪兒兩人東躲西藏,也算雲遊四方吧。我的弟子遍佈天下,一點訊息都沒有收到,你直接就帶著人找到這裡來了。別告訴我是命運的安排。”
“還真是命運的安排。”餘聊一急,脫口而出,那一刻,他心裡轉念想道,這世上即使是有命運這個東西存在,也是有其合理性的,種種跡象會提前表明下一步的結果,從未有無緣無故的東西。這麼一想,他的脊背驀地一涼,從頭到尾,只有繚公子左右過他的行動,而且那也不算左右,因為他只告訴了他某種能吃的草,但是那種草有毒。等一下,因為那種草可以給凡王吃,所以他一路上都在尋找這種草;因為草有毒,凡王病重,所以會在這個地方尋找醫寮;因為在逃避軍隊的追捕,所以會選在在郊外的醫寮。如此,他便找到了這裡。可是,這種事,能夠算到嗎?他又想了想,問:“那種草的毒性大嗎?凡王的身子沒事吧?”
“毒性不大。”鬍子男輕鬆地擺擺手,“我剛才給他吃了顆藥,多吃點就好了。”
“那一直吃這個草的話,可以算到什麼時候毒發嗎?”餘聊接著問。卻見鬍子男眉頭一皺。
“你每天給他吃蔓蓼?”
餘聊點點頭,“除了這個,他什麼都不吃。”
“怎麼可能?”鬍子男譏笑起來,“我知道凡王口味寡淡,但也不至於自己找罪受。”
這麼一說,餘聊猛地內心一抽,也就是說,在草原上游蕩的時候,雖然自己是主導的那個,但是一個瘋子一個人質在他完全不注意的情況下,早就眉來眼去相互交流很久了,看來,那個凡王的確是在用非常獨特的方式表達自己。不禁覺得自己的智商在這個時代混,如果沒有好運氣,早就被人抽筋扒皮連骨頭都不剩。這時他才想起最正經的疑問來,“那個,神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