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暗希,自覺退到一邊,暗希踏上鐙子,翻身一躍,漂亮地上了騎獸,抓起韁繩,讓那人靠在他懷裡。那兩人在騎獸背上說了一會兒話,像是在爭論什麼,聲音極低。
餘聊努力聽了一會兒,分明是他沒有聽過的語言,一點也聽不懂。回過神,副將騎著那隻鷹頭狼身的騎獸,手裡牽著只鼻託諾過來,指著餘聊和濼嬰,說:“你們兩個會不會騎這個?”
餘聊搖了搖頭,看著濼嬰,濼嬰拍拍胸脯說:“包在我身上。”
一個時辰後,那百多人已是穿戴整齊,戎裝裹身,各騎了一頭鼻託諾,呈佇列排開。副將上前清點了人數,報告一個不少。
“猞光,我領隊先走一步,你去鼎城將大部人馬和輜重帶來。”十二將軍對著副將說,然後轉頭對眾人道,“出發。”
餘聊驀地聽到破風之音,那獨角獸快如閃電,已疾奔出去,然後如同一陣颶風颳過,鼻託諾也是依次一躍而起。只聽得濼嬰一句,“抓緊了”,身子猛地一重,向後倒去,幸虧雙手抓得緊,才沒有被甩脫,等回過神,耳畔只剩呼呼的風聲。
倏地,身體一輕,只覺得心臟驟停,那鼻託諾正沿著山道直往下衝,那感覺,飄飄然如墜雲端,餘聊的魂兒都快被顛了去。
好不容易到了平地,濼嬰騎獸是一刻不停,生怕落了後。氣流急湍,風聲炸響,幾乎連眼睛都睜不開。鍠城的街市在一瞬間就穿越而去,掠過城門,碟雉上的鈴鐺這才猛然作響,嗡嗡聲夾雜在風裡,聒噪得很。道旁的風景都變成黃綠相交的色澤,渾濁不清。
都是些鐵打的兵,不吃不喝飛奔疾馳了四個多時辰,終於停了下來。餘聊幾乎是滾著下了騎獸,蹲下身,舒緩了一會兒,這才站起來。濼嬰在一旁直笑,“你小子太沒用,趕緊起來吃東西。”
提到“吃東西”,餘聊才意識到肚子餓得咕咕叫,可是顛了一天,幾乎胃口全無。他抬眼往前看,他們所到的,是一個軍方的營地,大約十來頂帳子,周圍攔著拒馬,散發著一股濃烈的硫磺味道。再一看,四周都是那種禿山,都是整塊岩石構成,兩旁巖涯高矗,奇峰險絕,營地所在的平原像是在岩石之間開了一道裂縫,經過無數雨水的沖刷而形成,地表峭壁都是些流水的衝擊紋。而那團霧氣,就在百米開外的地方,濃稠,翻滾,卻聚集著,沒有一絲向前延伸的跡象。
十二將軍和暗希可沒有下騎獸,另外指了幾個人,到霧裡探路去了。
營地裡起了灶,炊煙升起,香氣嫋嫋入鼻來。餘聊和濼嬰也打了份飯食,蹲在一旁吃。
兩人剛吃飽,突然聽到有人敲鑼,大喊:“拔營後撤!”
嘩啦啦一陣響動,一會兒的功夫,那帳子迅速收起,拒馬也撤了乾淨。兩人哪還管其他,趕緊跳上鼻託諾就跟著大部隊走。
沿著裂縫走了大約兩里路,重又紮下營來。回頭一看,那霧氣翻滾得更加劇烈,像是被什麼攪動了起來,突然向外開始擴張,最後在離新營地三四百步的地方停了下來。
這時,進了霧裡的人從裡面衝出,帶出了一股粘稠的霧氣,都已是渾身溼透,連騎獸的毛也耷拉著黏在一起。
十二將軍坐在騎獸上,道:“準備射擊。”
他帶來計程車兵立刻從騎獸上卸下銅鐵一類的東西,組裝成了幾門小型發射炮。指了方向,一聲令下,就往裡面炸去。
只見霧中乍亮,爆炸所形成的光團在白霧迷茫中泛起,只形成直徑三仗左右的光暈,然後消失在霧裡。幾下過後,突然打中了什麼東西,響起了巨大的回聲。找到了東西,炮彈就朝著那個方向發射。營地裡其他計程車兵嘩地拔出刀來,嚴正以待。
餘聊聽著聲音,感覺那東西披著鋼盔鐵甲,內裡還有一個巨大的空腔。如果是一個活物,就他們的刀劍火力,能拿下嗎?
聲音的迴響越來越近,還可以聽見那東西活動起來咔咔的響聲。突然,前端的霧氣噴薄而出,那龐然大物從霧裡出來了。
首先露出的是凹凸不平的尖端,有什麼坑坑窪窪的東西附著在上面,被炮彈一炸,身子震動,那層東西就嘩啦啦地往下掉,如同下雨一般。
然後,餘聊頓時傻了眼。這從霧裡出來的,分明是一艘大船,鋼製的外殼,上面已經鏽蝕,都是白色的沉渣,渾身粘附著貝類。這是一艘沉船,船身已是殘缺不全,甲板開裂,濃稠的霧氣正從裂縫和甲板上流淌而下,彷彿從水中打撈起。
那沉船,是浮在半空中的。
船身漸漸從霧中滑出,顫抖著,發出響亮的咔咔聲,軍隊停止了